天津市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現狀及未來發展思路

文/徐瑩瑩 張躍洋（天津外國語大學）

在經濟全球化發展的今天，外商直接投資在推動世界經濟快速增長、促進產業鏈高效布局、加快技術擴散和產品升級等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自改革開放以來，外商直接投資通過創造城鎮就業、貢獻國內稅收、擴大進出口貿易來促進我國的經濟增長，為我國的經濟提供發展活力，成為促進經濟發展的催化劑。天津市是典型的北方工業城市，近代中國工業的發源地，依山傍海，地處環渤海地區中心，近年來成為京津冀協同發展、自貿試驗區建設、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一帶一路”建設、濱海新區開發開放五大國家戰略疊加的聚集地，區位優勢和政策優勢十分明顯，其在吸引外資方面也取得了一定成績，在吸引外資競爭愈發激烈的環境下，分析天津市引入外資面臨的新形勢及現狀問題，對進一步加強外資流入、合理利用外資來促進發展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天津市吸引外商直接投資面臨的國內外新形勢

（一）國際形勢

1.全球外商直接投資規模和回報率呈下降趨勢

聯合國世界投資報告顯示，外商直接投資規模近年來在全球范圍內呈下降趨勢，從2016年的1.75萬億美元下降到2017年的1.43 萬億美元，2018年又進一步下降到1.3萬億美元，2019年稍有回緩，但是2020年全球外國直接投資流量將在2019年1.54萬億美元的基礎上下降近40%，創造了自2005年以來全球外商直接投資首次低于1萬億美元的紀錄，另外，報告預計2021年全球外商直接投資將進一步減少5%至10%；全球外商直接投資的總體收益率由2012年的8.1%下降到2019年的6%左右，亞洲的投資收益率從2012年的10.5%下降到9.1%，投資回報率的下降直接影響到投資者的投資意愿。

2.新冠疫情仍在持續

自2019年12月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全球大多數國家都遭受了病毒的侵襲，全球一體化的時代使疫情傳播的速度更快、范圍更廣，僅2～3個月的時間便席卷全球。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使這個大變局加速變化。2020年世界投資報告提出，新冠疫情加劇了國際生產體系面臨的挑戰，未來十年將是國際生產體系轉型的十年。

3.中美貿易關系持續緊張

中美貿易爭端一直不斷，其作為中美經貿關系的一部分隨中美政治關系的發展和國際局勢的變化而發生變化，有學者指出，中美經貿摩擦是當前中國經濟運行的最大不確定因素。2003年至2005年末，美國單方面挑起貿易大戰，中美兩國的貿易關系進入前所未有的緊張階段。并且，中美經貿摩擦已經涉入科技領域；目前，中美在互聯網、人工智能領域已脫鉤，新一代信息技術領域正在脫鉤，其他領域也面臨脫鉤，美國采取“動態博弈”策略，進一步加大了博弈結果的不確定性。

（二）國內形勢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和高質量發展階段，我國的外資政策轉向“全方位、寬領域、多層次”格局。外商投資企業在我國工業增加值中所占的比重從2006年的28%下降到2018年的23%，市場競爭變得激烈，在我國市場上取得壟斷地位并長期獲得壟斷利潤已絕非易事（江小涓，2019）。首先，國內本土企業建立之初大多采用成本領先戰略，在性價比上具有絕對優勢，在此基礎上，本土企業更加了解國內人民的需求，所以跨國企業在國內的生存變得艱難；其次，我國市場龐大，對于進入壁壘不是很高的行業，本土企業能快速進入并瞄準與跨國企業不同的客戶與市場，基于這樣的優勢，本土企業的發展速度要遠遠高于跨國企業。近年來，居民收入和消費水平的提升，對所需產品有了更高的要求，本土創新型企業能快速定位高端市場，從而影響外商攫取壟斷利潤，促使其把目光投向更高端的技術，一旦本土企業在外商投資領域有了新的進展和突破，這些高端領域的產品價格就會下降，從而迫使外商不得不導入新一代產品。新的產業競爭格局促進了外商直接投資的結構升級，有利于我國企業吸引最新的技術，又進一步反過來加速我國的產業結構升級，倒逼外商直接投資結構新一輪升級。目前，我國已經進入這個良性循環。

二、天津市利用外商直接投資的現狀及問題

（一）外商直接投資總體規模呈下降趨勢

20世紀以來，天津市吸引外商直接投資進入新的發展階段。從外商直接投資實際使用額來看，天津市近五年引進外資的規模逐漸減小。圖1給出了從2016年到2020年天津市合同外資額、實際使用外資額和GDP三者的增幅情況。從組合圖中不難看出，在近5年中天津市實際使用外資額和GDP總體呈現出下降的趨勢，合同外資額先下降后上升，總體較為平穩。2016年以后天津市的招商投資進入新的低谷期，據《天津統計年鑒》，2015年外商直接投資總額達211.34億美元，而新冠疫情大面積爆發的2020年的外資流入額僅為47.35億美元，大約為2015年的20%。合同外資額與實際使用外資總額的差距在拉大，由此可知，近幾年天津市外資的到位率在下降，外資利用水平有待提高。實際使用外資額與GDP都呈下降趨勢，在時間上，實際使用外資額的下降先于GDP的下降，說明外資對GDP有顯著的影響。

圖1 2016年-2020年天津市外資額（億美元）與GDP（億元）

2016年及以后外資流入呈下降趨勢，究其原因，主要有兩點：第一，歐美等發達國家相繼提出“產業回歸”“再工業化”等主張，吸引本國制造業回流，同時東南亞等國家也紛紛出臺引資優惠政策，雙重壓力下，我國的招商引資處于不利局面，天津市也深受影響。其二，國內生產要素的價格逐漸上漲，這擊退了部分想在華投資的外商，并且天津市作為一線城市，其勞動力、土地、能源等生產要素和其他二、三線城市相比，并不具有招商引資的優勢；并且，在招商政策上，天津市也由“招商引資”向“招商選資”轉變，在重視規模和數量的同時，重心也在向提高外資質量傾斜，所以，在短期內，天津市實際使用外資額必然下降。

（二）外商直接投資行業分布不均

表1給出了2019年天津市外商直接投資的行業分布情況，包括簽訂合同個數、合同外資額及實際使用外資額；圖2則給出了2019年天津市各行業的實際使用外資額和合同外資額的條形圖。從行業分布概況來看，2019年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合同外資額為151.55億美元，約占合同外資總額的48%，在整體上占據著領導地位；房地產業占比第二，合同外資額為19.44億美元，占比為6%。實際使用外資額則大多分布在租賃和商務服務業、制造業兩個領域，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實際使用外資額為17.26億美元，占比為36%；制造業為11.4億美元，占比為24%；批發和零售貿易、房地產業的實際使用外資額占比均為7%。仍與過去一樣，農業、林業、牧業、漁業等行業，無論是合同外資額還是實際使用外資額吸引外資的比重仍然很小，原因在于這些行業的投資回報率較低。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隨著我國履行WTO各項承諾，服務業不斷擴大開放，通過放寬外資服務業準入門檻，大力發展服務貿易等一系列政策措施，積極引進全球高端要素，承接國際服務業轉移加速，服務貿易領域吸引跨國公司直接投資的比重將會繼續上升，但是從目前來看，租賃和商務服務業實際使用外資額相比合同外資總額來說數量較少，服務業外資使用的質量有待提升。從服務業內部來看，外商直接投資主要集中于傳統的商貿服務業，而涉及服務行業其他領域的信息咨詢、旅游、法律服務、醫療、環境保護等眾多行業的外資較少，而且由于全國和天津房地產市場的快速發展，近幾年房地產業成為支撐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大幅增長的主要行業，大量的外資投入房地產市場可能加劇資產的泡沫化，隱藏巨大的金融風險。

表1 2019年天津市外商直接投資行業分布情況（億美元）

圖2 2019年天津市外商直接投資行業分布情況（億美元）

（三）利用外商直接投資來源失衡

圖3給出了2019年天津市外資來源地分布情況條形圖。雖然在天津投資的國家（地區）數量很多，但是外資來源地卻較為集中，主要集中于中國香港、韓國、新加坡、美國、日本等幾個國家和地區，而且來自這幾個國家和地區的投資總額占比較高，其中中國香港投資額為30.26億美元，占全市年度實際使用外資總額的64%，在外資來源地中獨占鰲頭；占比第二的是韓國，投資總額為4.24億美元，占比為9%；其次是新加坡，投資總額為3.95億美元，占比為8%。

圖3 2019年天津市外資來源地分布情況（億美元）

總的來看，天津市利用外資主要來源于亞洲的發展中國家，這說明天津市利用外資的來源地較為集中，對發達國家吸引力不足且缺少多元化選擇，使得利用外資存在不穩定因素，整體表現為來源地結構失衡的特點。

（四）外商直接投資方式分析

從利用方式來看，外商獨資企業一直是外商直接投資的主要方式。表2給出了2015年到2019年天津市外商直接投資方式統計表。外商直接投資的方式主要有三種：中外合資、中外合作和獨資企業。從三種投資形式的企業來看，外商獨資企業無論從合同數量還是投資額都遠遠大于合資企業和合作企業，其占比在各年度均超過50%；而合作企業的占比在各年度均不足10%，占比較低。由此可見，外商獨資企業的發展會直接影響到天津市實際利用外資的情況，其對天津市經濟發展的影響至關重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天津市利用外資的依存度較高，一旦外商獨資企業有所變化，將會對天津外資的引入帶來明顯的影響。總體來看，在國內外經濟形勢不利的背景下，天津市外商直接投資情況不容樂觀。外資投資總額連續5年增長乏力，外資利用的質量也急需提高；租賃和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總額相對于合同外資額較少，外資利用率較低；外資來源地較為集中，亞洲以外的其他地區投資挖掘程度低；投資方式中，外商獨資企業一直是主要的投資方式，三種投資方式發展不同步，差異較為明顯。

表2 2015年-2019年天津市外商直接投資方式（億美元）

三、天津市吸引外商直接投資未來的發展思路

（一）加快改善天津市投資軟環境，提高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吸引力

企業對外投資的基礎和前提是盈利能力，而良好的投資環境能夠為外商投資節省很多的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

根據《中國城市營商環境報告2020》顯示，天津市營商環境位列第20，被擠出TOP10行列，而2018年和2019年天津市的營商環境排名分別為第7和第9，顯然，在招商引資競爭愈發激烈的情況下，加快天津市投資軟環境的改善步伐成為重中之重。

從投資環境八大要素①綜合分析來看，目前，天津市在勞動力充裕度和生活居住環境兩個指標上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在生活居住環境指標②中，基礎教育水平的分值最低。所以，增加優質人力資本存量的積累是天津經濟目前發展的重要一環，不僅要重視勞動力數量的增加，更要提高勞動力質量，努力吸納世界各地優秀人才入職天津；并且加大教育經費的投入，不斷提高居民受教育水平，提升天津市從業人員的整體素質。

（二）充分發揮天津市的政策優勢和區位優勢

首先，要發揮政策優勢。例如，2020年，天津市稅務局全面落實遞延納稅政策，鼓勵外商投資者持續擴大在津投資，在此基礎上，天津市稅務局還要繼續在簡化辦事流程、提升國際稅收服務上下功夫，鼓勵和吸引外商投資企業繼續擴大在津投資，確保高質量的外資“引得來，留得下”，為服務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貢獻力量。其次，天津市還可以利用京津冀協同發展、自貿試驗區建設、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一帶一路”建設、濱海新區開發開放等國家戰略的優勢，以雄厚的經濟總量、高效優質的基礎設施等經濟優勢來吸引外資流入。

（三）利用政策選擇優化產業結構

外商直接投資的結構性傾斜和結構偏差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天津產業結構的不平衡性和產業結構內部的差距，因此天津市的招商政策也要和產業政策相協調，優先選擇以合作、合資的方式來創辦企業，為本地企業的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盡量避免將外資投入高耗能、高污染的夕陽產業，合理引導外商投資流入新興產業和那些與本地企業有互補優勢的產業，尤其是信息咨詢、旅游、法律服務、醫療、環境保護等領域，并相對降低第二產業投資比重，引導產業內部投資結構合理化。鼓勵其在天津市“安家落戶”，在保證外商直接投資總量的同時提高外資利用質量。

（四）促進外資來源地和利用方式的多元化

開放型經濟發展已經進入新常態，新的形勢下，天津市必須保證外資來源地和投資方式的多元化。首先，不能僅僅依賴從亞洲發達國家引進外資的傳統模式，要推動外資來源地的多元化。在保持從亞洲發達國家引進外資的基礎上，加大對歐美等發達國家的商業資本和民間資本等的引進利用力度，提高歐美國家的外資比重，不斷平衡外資引入結果；同時，積極開拓新興工業化國家的資本市場，從而有效的改善天津市的外資來源地結構。其次，要促進外商直接投資方式的多元化。繼續利用投資體制改革、金融改革及資本市場改革等形式吸引外資，外商直接投資方式除了比較常見的獨資方式和合作、合資方式，還可以積極運用PPP、綠地投資、BOT等投資形式，鼓勵外商以跨國并購及股權參與等形式有效參與天津市企業的各類生產經營管理活動，并鼓勵外商把獲取的利潤進行再投資；另外，在外資引進、利用外資的過程中，要注意提升外資的到位率，提升外資利用水平。

注釋

①投資環境八項指標包括：整體經濟實力、經濟發展質量、經濟開放度、消費市場規模、物流運量規模、勞動力充裕度、科技人才資源、生活居住環境等。

②生活居住環境指標包括：醫療服務水平、城市公共服務、生態環境質量和基礎教育水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