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 晉
風,刮了一整天
地上落葉成堆
傍晚時分
又迎來了一場雨
雨水很重
我關緊了窗戶
依然聽到風
“嗚嗚”的聲音
像火車軋過天空
風持續而有力地
搖晃著樹冠
但這是春天
我看見許多綠葉
牢牢地掛在枝上
不知哪夜的大風
吹來一雙黑色天鵝絨連褲襪
它呈倒立的人字形
掛在廚房外墻的燃氣管道上
此刻沒有風
沒有女主人的雙腿支撐
它耷拉著雙腳
上面沾滿灰
好像歷經了長途旅行
很是疲倦的樣子
我沒有把它取下來
因為那不是我的連褲襪
它擺放在臥室中間
一米八的寬度
是一個理想男人的高度
對于我纖瘦的身材來說
當我躺在它的寬闊之上
猶如流落荒島
我聽見水鳥饑餓的鳴叫
和海浪拍打礁石的碎裂之音
這聲音遼遠而空寂
時常在暗中回響
但實際上
我躺在這張
鋪著白色印花床單的大床上
只能聽到遠處街道上
汽車漸強漸弱的喇叭聲
聽到窗外林子里的三兩聲鳥鳴
以及樓上房間里
拖鞋“吧嗒”“吧嗒”的走動聲
我時常在這些混雜的聲音中
入睡或醒來
一場又一場的夢
被制造與被遺忘
童年的小村莊
夜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常常有星光灑落窗前
勞累一天的母親
忙完一切后
打來一盆熱水
端到我睡覺的房間
她脫掉外衣
開始擦拭自己的身體
我始終閉著眼睛不敢偷看
呼吸也小心翼翼
我們之間僅隔著一層紗帳
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