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話（外二首）

容 羽

爺，這是我第一次來看你，

孫子磕了三個頭，

不過這是黑土地，聽不出響兒，

可我知道你在下面有感應。

你留下的老照片，被一場意外的大火燒沒了，

他們都說我長得像你，

而我卻無法見到你的模樣，

這真是最大的遺憾。

天越來越冷，

我把你的軍大衣也帶來了，

你再缺啥就托夢給我。

下次來，給你換塊高一點的墓碑。

在那頭，咱不能再比別人矮上一截。

爺，我知道你不識字

可還是把這些話寫紙上了

風起了，吹過村莊，

吹過你安眠的地方，

把這里的火也吹走了。

詞語消失在風無法抵達的地方。

風箏

風箏飛過江河的時候，

那些落葉和魚都當它是鳥。

風箏飛過廣場的時候，

那些單純的孩子都當它是飛機。

這么多年，

風箏見過太多和它一樣的風箏，

落在落葉和魚的身邊。

見過太多和它一樣的風箏，

成為孩子眼中短促的流星。

風箏離開拴住它的線，

越飛越小，接近消失。

閃電，將黑夜藏了起來。

雛菊

陽光那么柔和，

她昨日的緋紅落在花瓣上，

擦去了濃霧留下的水珠。

野茫茫的一片穿著白衣，

你在花叢中將自己藏了起來，

好在倩影已落在我的畫板上，

尚未落筆的眼神，

就是明亮而又美麗的雛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