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三首

◎何進仁

撞開一籌莫展的人間

入夜，空蒙的憂郁身在彼岸

歲月，令我言不由衷。而我的老

是你手心揉皺的一塌紙錢

危言聳聽，降下的糖果

在世間一環扣著一環

遠行的風，沾著你的發絲

我喜歡，巷口的那碗臊子面

夜幕星河的滾燙橫在眼前

青苔爬上月亮，而清蓮

已在我內心腐爛

木塔寺睡在午夜，搖擺體內的波濤千年

青山昏昏沉，雪峰、大漠孤煙的魔咒，直怨鐘鼓樓

木馬似的旋轉，孤獨降落在你我之間

旁若無人的，眼里落下朗月清風一片

撞開一籌莫展的人間

終究我們會把自己還給大地

流浪狗，我不信，你沒有恐懼

我和你都一樣害怕疾病、死亡

被驅趕的羞辱。我們都有夢

都有太陽般大大的夢

但我們學會了隱忍的伎倆

眼中蝸居的兩只火烈鳥

一團火，也隱秘著我們的幸福

我們用靈敏的嗅覺感知季節

尋找我們共同的母親

只有城郊野外的骨腐如花

各色物種生殖枝繁葉茂

多么誘人

我們的流浪，令一些人不安

甚至厭惡。我們都深知

那是一塊石頭對鐵的嫉妒

大地漸冷，我們的流浪很有溫度

我們曾無數次還原最初的命運

終究我們會把自己還給大地

我卸下冥想，與你摯愛的夜鶯對弈

我卸下冥想

沿深淵隧道向下行走

你說，走吧，在弱水河畔

那里沒有水的影子

我說，星星倒垂渺遠的頭顱

會鑿穿黑夜的天幕

西街，迎面的羅圈腿女子

企鵝般行走

我認同她走馬的行姿

她踢踏作響的紛亂之懷

環抱甘州之夜

明天，我還要繼續

向深淵下行

走吧，太陽下沉，地面提升

中央公園安靜如駒

我的憂郁，強做弩弓

風挽月光，我看見

碩大無朋的容器

盛滿我的失眠

熄滅星辰戰栗的香氣

你說，走吧

我說，明天會繼續

與你摯愛的夜鶯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