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寄南（外二首）

蔡淼

雨砸下來

幼鼠跑進房子

現實的漏洞遠非如此

關節向黑色喊去

骨頭是否會生銹

雨落在剛挖的深溝里

這苦大仇深的世界

還有什么不值得原諒

今夜

只有雨

把天上的語言

一遍又一遍洗干凈

帶回人間

給一塊石頭道歉

是的，我要給你道歉

你將在我的榔頭下四分五裂

被鋪在不同的路上

我知道，你堅硬的外殼下

有一顆柔軟的心

要不然為什么我一敲

就碎了

我要替我手中的榔頭道歉

它將敲平所有的棱角

無聲的疼化作憤怒

對抗的聲音向地心下陷

我要替時光向你道歉

我撫摸你

像撫摸著另一個自己

石頭的天空

寫滿了堅硬的答案

割草的人

雪白的被子

把大地捂得更嚴實了

割草的人繼續

在山坡上找草割

他割的草養肥過很多馬

冬日，冰面上反射著陽光

現在，他發抖的嘴唇

已經無法喊出它的名字

割草變成了一種慣性

雪一層又一層地壓下來

他想起了那匹馬最后的眼神

在冰縫中把他甩了出去

割草的人又加快了速度

仿佛只有在這個時候

馬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