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擁住不安的心跳（組詩）

◎卓瑪木初

[格桑梅朵]

經過許多日子相處，我們仍然

不相識

細細的迷霧里，反復

下著一場雨。佛陀經書里沒有謎底

這多么容易憂傷。我甚至

還沒學會告別，你就

零落成泥

失意的露珠

從綠葉邊緣，滑下——

愛才是痛苦的根源

而恨從來都不是

[鄰 居]

割草，喂牛，擠奶

這個忙碌的人，像一個

不知疲倦的陀螺——

直到她在塵埃里撲倒

我確信，她從未注意過：

小草擎起露水，土墻縫里長花

ICU里的液體：滴答——滴答

像是生活，還在抽打著

快要停止旋轉的她

[高原向晚]

暮色近了。是在六月

羊卓雍措的腳下

我穿著薄薄的藏裝，沿著湖邊走

返青的草

寂靜的風，都不屬于我

湖面攤開，夜色卻往里攏了攏

擁住一顆不安的心跳

[寺]

兩聲怯怯的鳥鳴

從樹上濺落——

想從中獲取更多信息

抬頭時，卻只有少量的光

躲在樹葉身后，發亮

帶著心事匆匆離去的鳥兒啊

你別緊張：

“佛不要你皈依，

佛只要你歡喜。”

※注:所引兩句為禪語。

[八廓街的下午]

當我們停下來，在大昭寺外

人頭攢動的街道。

陽光

落在經筒、長椅，以及

小卓瑪的辮子上。

在暮色抵達之前，我確認

日光如雨——

所有心懷慈悲之人

都將擁有這溫暖的饋贈，不多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