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唐世友
著名作家二月河逝世后,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先生寫了一副挽聯:
二月河開凌解放;
一剪梅落玉簟秋。
他后來覺得對句欠佳,于是又補對了一個下聯:一絡索牽玉連環。不久后,他又對了第三個對句:三伏雷震雨紛飛。
莫言先生在交上挽聯的同時,還附上說明:“驚聞二月河先生仙逝,不勝惋悼!網上早有以先生筆名和原名所撰上聯,工整巧妙,寓意深遠。今愚勉對并書之,雖遠不如上聯工整,但哀思真誠。供方家兩哂,并以此送先生遠行。”由此看來,出句并非莫言所撰。
二月河,是作家凌解放的筆名,出句把作家的筆名和真名放在一起組成出句,讓人叫絕。出句文從字順,平仄也符合聯律,且意境優美。
出句由“二月河”“凌解放”兩個固有名詞構成。從字面上看,“凌”是名詞,“解放”是個多義詞,在這里可以作動詞用。陽春二月,冰凍的河水漸漸解凍了,被束縛多時的冰凌終于獲得了自由——解放了。
天津謝發寶先生在《也來試對“二月河開凌解放”》一文中,也給出對句:
三家村起語殷繁。
謝先生自己加了個注解:“三家村”是指‘三家村札記’的作者鄧拓、吳晗、廖沫沙。吳晗有一個筆名叫‘語軒’。鄧拓的原名一說是鄧殷洲。廖沫沙的筆名是‘繁星’,而原名叫廖加權。”于是,謝發寶先生便在《三家村札記》三名作者的筆名和姓名中各取一字組成一個新詞“語殷繁”來應對出句的“凌解放"。這能對得上嗎?
謝先生嫌前一對句沒有盡意,于是又補了一個對句:
三家村起拓權晗。
這是在對對聯嗎?謝先生又解釋說:“自從某地有了三家村,這幾家對村莊的開辟,就像天上的權星一樣照耀著大地。權:北斗七星之一,也叫天權……”
重慶梁志涌先生指出謝先生兩個對句的不足,同時還對莫言的第三個對句“三伏雷震雨紛飛”提出批評:“莫言先生用‘三伏雷’對‘二月河’,欠妥。”他接著說:“‘二月河’乃作家筆名,是專用名詞,有特指對象。而‘三伏雷’與‘清明雨’‘五月花’‘中秋月’等詞語一樣,不是專用名詞。況‘三伏雷’的‘雷’字與二月河的‘河’字同屬平聲,上下聯同位的字平仄不對立。”
梁先生繼續說:“行文至此,筆者突然想到,若將謝先生的對句改為:‘三家村憶竹梅松’——這樣使兩個概念相融,使人聯想到歲寒三友,句子也通順些。”
梁先生前面曾說過,莫言對句中的“三伏雷”不能對“二月河”,因為“三伏雷”不屬專用名詞。這下他卻用“竹梅松”來對“凌解放”,難道“竹梅松”是專用名詞嗎?
文章最后,梁志涌先生也對了一個對句:
大清國腐帝豪奢。
他自信地說:“此句從聯律上看還算過關。”
同樣的道理,“凌解放”是專用名詞,而梁先生的“帝豪奢”難道是專用名詞嗎?從前面幾位先生的對句來看,他們都忘了一個主要的問題,那就是:這是一個追悼逝者的對聯。不管你怎么對,對句都必須服務于悼念的主題。遺憾的是,前面的對句除了莫言先生的有幾分哀悼的意思外,其余的對句與主題均無關聯。
“二月河開凌解放”確實是一個好出句,也可以說是一個很難對好的片玉。如果硬要死拼亂湊胡對一通,不但會損傷了出句,而且還有可能在聯界造成不好的影響。對此,筆者有一聯奉告:
且讓絕聯垂史冊;
莫將劣句染文壇。
有的對聯愛好者忍不住手,見佛就拜,見聯就對。在此,我也奉勸兩句:
片玉面前須忍手;
高人筆下莫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