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培松
太陽出來了,照耀著三月的鄉村
也照耀著唐以全的麥田
和種糧大戶唐以全
站在他家門口
談論耕耘和收獲
是一種久違又奢侈的愉快
望著他那在三月的陽光下
翻著綠色波浪的三千畝麥田
仿佛感覺腳下整個的鄉村
都在顫栗、搖晃
像一艘正在開動起來的船
遠山如波瀾……
六十九歲的老唐
剛剛換過一口好牙
紅潤的面色自信而且飽滿
他拍打著已經準備好的
收割機、旋耕機、播種機、除草機
像是拍打著他的老哥們
或者是他兒子的肩膀
然后,他轉過身,雙手叉腰
頭微微昂起
面朝著波浪洶涌的麥田
而他卻像一個得勝的將軍
站在希望的黃金海岸
迎接歸帆
止語,不是不說話
是我們說得太多
路,有時在語言中開叉
而我們常常在這種狀態下,失去自我
是時候在眾聲喧嘩中
抽回我們的腳步痛定思痛了
有時生活讓我們四顧茫然
也許,我們更需要師法自然
來吧,在這里
你當學會保持沉默,和習慣保持距離
去傾聽
傾聽自己,傾聽別人
傾聽一只蝴蝶,一只啄木鳥
或者花開的天籟
也許,在不經意之間
你會聽見星星的話語,那是一種嶄
新的語言
“噓——”
那些盛開的花
不是菩提
那一串串誘人的葡萄
不是菩提
那些密織在天空中的
陽光的經緯不是菩提
那些在花葉間飛舞的
蜜蜂與蝴蝶,不是菩提
那從棚架下傳來的
采摘的笑聲,是不是菩提
親愛的,我請你——
我們一邊輕輕走過,一邊細心辨析
是三月,七里香應時而開
開在農家小院的門楣上
雖然早前她就生長在
距離小院不超過八百米的
半山小路的崖壁下
但是,細心的主人的移植
卻并沒有消除她內心的怯懦
很明顯,她有一絲絲的不習慣
還有一絲絲與生俱來的害羞
即使這樣,她還是一點一點地
鮮艷地開了
開在鄉村的三月,開在三月的春風里
開在春風里的農家小院
開在萬物生長的春天
開在我心心念念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