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胎

1.臥室 日 內

陳力躺在床上。背景音樂從純音樂切成了較刺耳的民俗音樂，陳力發出一聲嘟囔，翻了個身。接著在民俗音樂和鬧鐘聲中，方園來到陳力的床邊，將他拍醒。陳力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2.餐桌 日 內

視角隨著陳力來到餐桌，方園坐在椅子上按停了放著音樂的收音機，轉去回復手機信息。陳阿婆進進出出地在廚房忙碌，女兒玲玲從臥室來到客廳，翻找東西，沙發被弄得雜亂。陳力拉椅子正要坐下，方園放下手機皺眉看向正在沙發邊翻找東西的玲玲。

方園：你這兒找東找西的翻什么啊？

玲玲撓了撓頭，支支吾吾地說：我作業本……找不到了！

方園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又找不到了？你上次掉校園卡我說得還不夠嗎？

陳阿婆從廚房出來，把碗放到桌上，用責備的眼神看著方園。

陳阿婆：找不到嘛，去幫她找嘛！光說有什么用。

方園皺眉：媽，不能每次就是我們幫她找，她要自己記住些教訓。

陳阿婆面露不悅。

陳力夾在方園和陳阿婆之間，嘆了口氣站起來。

陳力：我去找找。你們先吃著吧。

方園不愿再和陳阿婆爭論，應了一聲：嗯，你去吧。

陳阿婆拉住陳力，讓他坐下。她的話雖然對陳力說，她的眼神卻示意方園起來：你先吃嘛，莫耽誤你上班。

方園像沒注意到似的吃菜，陳力笑著讓陳阿婆坐下，帶著女兒回臥室找本子。

3.客廳 日 內

方園已經提上包，去門口穿鞋。玲玲吃完下桌去拿書包。陳力放下碗筷，去門口拿鞋，走到沙發上邊看新聞邊穿。

陳力：玲玲你快點啊。

玲玲：知道啦！

陳力無意識地瞥了一眼門口，發現方園和陳阿婆正在說些什么，但是因為距離和電視機的干擾聽不大清楚。陳阿婆張口還想再說點什么，此時方園的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她們的對話。方園匆忙地打開門，用手勢跟陳阿婆道了再見。陳阿婆嘟囔著關上門，回到餐桌收拾碗筷，玲玲跑去門口穿鞋，陳力拿上包走到門口打開門。

陳力：媽，我們走了。

玲玲撲向陳阿婆，用力地抱了陳阿婆一下：奶奶拜拜！

陳阿婆慈愛地拍拍玲玲的腦袋：好好聽課哈！

玲玲：知道啦！

關上門后，陳阿婆端碗要進廚房。電視里播放著關于評價二胎的新聞。客廳茶幾上的老年機顯示接收了一條新信息，發信人是朱小姐。

4.車庫 日 內

陳力帶著玲玲走到地下車庫，找到了自家的車。玲玲蹦蹦跳跳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陳力坐上去，看著旁邊的空車位，嘟囔了一句。

陳力：每次都走這么快。

玲玲沒有聽到陳力的話，催促起他。

玲玲：爸爸，你快點！要遲到了!

陳力無奈地答應：好好好。

陳力插上鑰匙啟動發動機。

5.街道 日 內

陳力牽著女兒玲玲走在街道上。玲玲興奮地跟陳力講述今天遇見的事情，陳力笑著聽她說，但是神情卻有些心不在焉。

玲玲：仔仔！

隨著女兒的呼聲，陳力注意到了王芬家的狗仔仔跑了過來，仔仔跑到玲玲腳邊殷勤地搖尾巴。隨后王芬也小跑著過來和陳力他們打招呼。

王芬熱情地招呼：陳哥！這么早就下班了啊！哎喲，玲玲又長乖了！

王芬摸了摸玲玲的腦袋，玲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陳力身邊貼近。

陳力：帶你兒子出來散步嗎？

王芬左右看了看：對啊。陳哥，方姐又沒跟你一起啊？

陳力：她最近忙，沒辦法。

王芬面露遺憾：啊，我剛好還有事想問問她呢。

陳力疑惑：什么事啊？

王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兩旁有人經過，壓低聲音問道：

我聽阿婆說，你們打算再要一個啊？

陳力皺眉詢問：沒有啊。

王芬捂著嘴調侃陳力：陳哥，現在二胎都放開了，你和方姐還來得及。

陳力笑著搖搖頭，王芬看到后露出遺憾的表情

王芬：可惜了的，阿婆最近老跑我這里來借《寵物周刊》，我看她已經在想給第二個孫子找伴了。

陳力笑了笑，帶著玲玲和王芬道別。

6.客廳 日 內

玲玲一進門，脫了鞋子就往屋里鉆。陳力進屋換鞋，收音機里播放著民俗音樂。陳阿婆在廚房里忙碌。陳力進入廚房，陳阿婆背對著陳力在煲湯，用湯勺在去油沫。

陳力：媽，你還在做什么啊？

陳阿婆：我把湯盛好，咱們就開飯了。

陳力：媽，你今天找我拿的生活費還沒跟方園說嗎？

陳阿婆：我用我兒子的錢，給她說干嗎。你去外面等著吧。

陳力：我能看看還剩多少嗎？

陳阿婆正在用湯勺舀湯，聽到陳力的話后，不小心把湯灑了出去。

陳阿婆：哎喲！我就說讓你出去了吧！你在這里影響我煲湯！出去出去！

陳阿婆把陳力推了出去，陳力無奈地站在廚房外想再進去，廚房門被陳阿婆關上。

7.臥室 日 內

陳力走進臥室，方園坐在椅子上正在用電腦辦公。陳力從背后抱住她。

陳力：又要做表格？

方園：嗯，我再檢查一遍。

陳力用腦袋蹭方園的脖頸，方園用手拍拍陳力的頭。

方園：等下，我還沒弄完。

陳力：今天上午我媽過來找過我。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陳力的話。方園接起電話。

方園：喂，老李，錯了？什么錯了？怎么這時候說錯了啊！(用手掩住電話，對陳力)你先出去！(又回到電話)你知道我做這個報表做了多久嗎？

陳力看著方園爭吵的樣子，欲言又止，但還是選擇妥協：行吧。

陳力關上臥室門。

8.客廳 夜 內

陳力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電視在放著球賽。方園出來在沙發上坐下，拿起遙控板。陳阿婆在廚房拖地。

方園：我調了啊。

陳力：嗯。

方園疑惑地看了看旁邊專注看報紙的陳力。

方園：生我氣啦？

陳力：不敢。

方園挪到陳力的身邊，幫他捏肩。陳力微微收攏報紙，拍拍她的手，把她手握住。陳阿婆從廚房拖地拖到客廳。

陳力：沒事，你看電視吧。

方園：我跟你一起看報紙。

方園將報紙搶了過去，剛打開要看卻被陳阿婆打斷。陳阿婆一把搶過報紙，方園疑惑地看著神情緊張的她。

方園：媽，你干嗎啊？

陳阿婆：我、我過來喊你，明天飯還沒煮，你去把飯先煮上。

方園：這個又不急。

方園笑了一下，又要來拿報紙。陳阿婆把報紙往身后一藏。

方園：媽？

陳阿婆：這個都老舊的報紙了，我去找今天的報紙給你。

陳阿婆急急忙忙地跑回自己的房間。方園看向陳力。

方園：報紙上有什么嗎？

陳力看著球賽，一時沒有回答。方園推了他一把，陳力才反應過來。

陳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認不了多少字，她用那個報紙標拼音認字，怕你看到笑她。

方園半信半疑地回頭看了陳阿婆的房間，電視里進球的高聲歡呼與電視機前陳力嚴肅的表情形成對比。

9.餐廳 夜 內

客廳寂靜，只有餐桌的燈還開著。桌上擺放著那張報紙，陳力和陳阿婆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表情。

陳力：媽，這件事情我堅決不同意。

10.客廳 日 內

一家四口正圍著餐桌坐，準備開始吃飯。門鈴響起，玲玲去開門。

玲玲：仔仔！啊，王阿姨好！

門前的王芬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牽著仔仔。

王芬：玲玲乖，你爸爸媽媽呢？

陳力和陳阿婆起身去看。

陳力：怎么了？

王芬：陳哥，我這兩天要去出個差，本來想把我家兒子寄養到店里去的，但是仔仔怕生。想來想去，還是和你們家玲玲最親，我想把仔仔放在你家，明天下午我就回來，可以不？

陳阿婆：那我來照顧吧。

王芬：謝謝阿婆！這是我家兒子吃的，這是他喜歡玩的，還有他的小窩。

陳阿婆和陳力趕忙接過。關上門，陳力與方園面面相覷，陳阿婆一臉發愁地看著這些雜七雜八的狗狗生活用品，和玲玲一起玩鬧的王芬“兒子”仔仔。

11.學校門口 日 內

陳力擠在接送學生的家長群里，接起電話。

陳力：喂？我在接玲玲呢！你也來了？你在哪兒呢？

陳力扭頭尋找。

12.街道 日 內

玲玲一手牽著陳力，一手牽著方園，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陳力：你怎么有空過來了？事情處理完了？

方園：今天準時下班！

玲玲：爸爸，我想蕩秋千。

陳力和方園笑笑，把手抬高。玲玲笑著縮起腿，享受了幾秒身體騰空的快樂。突然方園的電話響起，方園接起電話。

方園：張總，對，是我負責的。好的好的。

方園掛斷電話，不再說話。玲玲也不再笑了，她看向方園，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害怕方園下一秒就要走。方園猶豫了下，半蹲下來對玲玲說道。

方園：玲玲，媽媽公司有點事沒處理完，要回去一趟。

玲玲噘著嘴不說話，手上抓得緊緊的。

陳力：沒事，你先去忙吧。我帶玲玲回家。

方園看了看女兒，將她的手放開。

方園：媽媽待會兒就回來咯！

方園小跑著，與陳力和玲玲走向相反的方向。

13.客廳 日 內

方園回到家中，驚訝地發現家里亂糟糟的。陳阿婆罵罵咧咧地把仔仔抱到客廳。

陳阿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們根本就不該答應！

方園：怎么了媽，這……狗弄的？

陳阿婆：是啊！我就去打了個電話，嗬！家都拆了！

方園：我去拿掃把打掃下。

陳阿婆：哎喲，我真不知道王芬怎么能把這狗當兒子養！這一天天的！

方園去拿掃把，陳阿婆怒氣沖沖地去拿拖把。玲玲抱起仔仔去沙發上坐著。方園回客廳看到玲玲和仔仔一起玩耍的場面。

方園：玲玲，你這么喜歡仔仔啊？

玲玲：是啊！

方園：想要一只嗎？

玲玲：但是我要有弟弟了啊。

方園：弟弟？誰給你說的？

玲玲：奶奶說的。奶奶說再等兩天我就可以有弟弟啦！

方園一時震驚，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14.臥室 夜 內

陳力去臥室找方園，臥室沒開燈，開燈后看見方園坐在床邊，臉色慘白，陳力走過去與她并排坐下。

陳力：怎么了？

方園：沒事！

陳力：你說吧。

方園：你知不知道你媽說玲玲要有弟弟的事情？

陳力頓了頓。

陳力：好像有點印象，但是事情可能和你想象的……

方園：所以你知道？那你媽是想怎么要？我生還是別人生？

陳力：沒有……

方園：我就說，昨天晚上支支吾吾地不讓我看報紙！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

陳力：方園，你冷靜一下。

方園站了起來，走到一旁。

方園：我怎么冷靜？陳力，我自己的孩子都沒養大，我難道還要去養別人的？是安慰自己你那點工資會上漲還是我們房貸能還完？

陳力陷入了沉默。

陳阿婆打開門，方園刻意回避視線，不想看見陳阿婆。

陳阿婆：兒子，你出來一下。

陳力看了看將臉撇在一邊的方園，又看了看面露焦急的陳阿婆。他從床邊坐起，跟著陳阿婆出去。陳力看著雙肩顫動的方園，緩慢地關上了門。

15.客廳 夜 內

陳阿婆：兒子，我按你之前說的，給那個王燕說我們不要了，讓她退錢。但是她不肯退錢！

陳阿婆氣得原地跺腳。陳力猜到了這個結果，并不意外。他輕輕撫著陳阿婆的背。

陳阿婆：當時給我說我們領養還給我們八千，倒賠進去三千，倒了血霉啊！兒子，兒子，但是她要把她兒子送過來！今天晚上！

陳力：真的？

陳阿婆：剛剛給我打電話，要放我們門口！

陳力：那就等著他到吧。

陳阿婆：等著？你愿意養了？

陳力：媽，你愿意養就行。

陳阿婆得到兒子的同意后，一下子喜笑顏開，跑去收拾東西，給新來的“兒子”騰地方休息。

16.臥室 夜 內

畫外音是玲玲和仔仔玩耍的聲音。沒有燈的臥室里，方園坐在床上，沒有表情。

17.客廳 夜 內

畫外音持續，陳力翻看之前的那張報紙。

18.另一間臥室 夜 內

畫外音繼續，陳阿婆喜滋滋地鋪床單。

19.門口 夜 內

門鈴響起，陳阿婆喜滋滋地跑去開門，看到門前是一個大紙箱子。雖然有些奇怪，但左右打量了一下，確定沒人后將箱子搬了回去。

20.餐桌 夜 內

陳阿婆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放在餐桌上。

陳力：玲玲！過來看你弟弟！

玲玲小跑過來。陳阿婆顫抖著手將箱子打開。突然一聲貓叫從里面傳來。打開來是一只小奶貓。玲玲欣喜地抱起小奶貓，去臥室找方園。陳阿婆愣在原地。

21.臥室 夜 內

燈光打開，玲玲沖了進來。

玲玲：媽媽，你看！弟弟到了！

陳力走進臥室。方園愣了愣，摸了摸奶貓的腦袋。

方園：這就是我們的“兒子”了？

陳力：嗯，對啊。

方園：但是……我還以為……

陳力：你最好先看看報紙。

陳力把報紙拿到方園面前，赫然是一期《寵物周刊》的報紙。方園忍俊不禁，陳力跟著她笑了起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