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倜, 梁惠娥*,3
(1. 江南大學 設計學院, 江蘇 無錫 214122; 2.江蘇省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基地, 江蘇 無錫 214122;3.無錫工藝職業技術學院 名師工作室, 江蘇 宜興 214206)
海南黎族服飾文化作為黎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洞觀族群起源與演變、內涵與外延的窗口。海南島建省(1988年)后的30年,在黨和國家、學界與行業的共同扶持下,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保護與傳承取得了長足發展。但與此同時,海南黎族也面臨著全球化影響下的文化單一性,數媒時代文化快速滲透等問題,造成黎族族群文化保存與延續等多重困難。協助其更好延續族群文化精神內核、應對新時代挑戰,發揮當代價值是學界文化探索中必須直面的難題。
文中通過管窺1988—2019年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①檢視與分析已有文獻研究內容,探索社會動態發展中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的研究走向,找出其存在的問題焦點、薄弱環節以及不足,為后期學者的深入研究提供幫助;②通過爬梳與整理,豐富研究視角,凝練研究方法,幫助少數民族服飾文化,乃至民族文化形成更加多元與開闊的研究視野,在錯綜復雜的當代環境中找尋發展新途徑。
1988—2019年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的發展狀況:①專題類研究(專著、書籍專章以及學位論文)出版或發表的時間與數目作為研究成果的集成,是對研究整體態勢的反應;②對已發表期刊和相關會議論文的研究主題詞頻進行分析,發掘實時動態下研究動向與其關聯性,有利于研究熱點與核心問題。1988—2019年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相關專題類研究出版著作和發表論文數量分布如圖1所示。

圖1 1988—2019年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相關專題類研究出版著作和發表論文數量分布Fig.1 Publication works and papers distribution of Hainan Li's clothing culture from 1988 to 2019
由圖1可知,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主要經歷了兩次熱度攀升。20世紀以前,雖然沒有專門討論黎族服飾文化的專著,但在早期人類學調查過程中,已采集了大量的田野文本,并隨著20世紀初數位圖像的普及,黎族服飾記載的畫面精度大幅度提升。如《黎族傳統文化》[1]《黎族傳統織錦》[2]《黎族織貝珍品·衣裳藝術圖騰百圖集》[3]等一系列圖冊類專著相繼問世。直至2009年,專題類研究出版物呈現出稀疏狀態下的間歇性增幅。2014年有5部專著出版物出版,達到了近30年間的峰值。學位論文研究方面,自2009年以來呈現研究熱度不斷攀升的趨勢。2010年后的10年間,出版物與專題研究變化波動趨勢基本趨近。
借助CiteSpace 5.5.R2軟件,對期刊論文的作者與機構進行共現分析,得到1988—2019年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的作者共現圖與研究機構共現圖,如圖2、圖3所示。由圖2可知,林毅紅、周玉萍與陳建偉為這一研究領域作者共現的關鍵學者。通過對期刊論文作者的梳理,發現其多為內部合作類型,合作關系以師生結構與研究團隊結構為主。從發表時間看,早期研究以黃雪魁、高昌等學者為代表,此后逐漸有周菁葆、陳立浩等一系列學者投入其中,整體上高產作者成為連接各聚類間的關鍵學者,而非高產作者分散性較大,關聯較為薄弱。

圖2 1988—2019年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作者共現圖Fig.2 Authors' co-occurrence analysis of Hainan Li's clothing culture from 1988 to 2019

圖3 1988—2019年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機構共現圖Fig.3 Institution's co-occurrence analysis of Hainan Li's clothing culture from 1988 to 2019
從圖3研究機構共現看,該領域研究以海南本省機構為主,如海南師范大學、海南大學、海南省民族博物館等。其中海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共現頻次較高,海南大學藝術學院、海南大學人文傳播學院緊隨其后。此外,中南民族大學民族學博物館、青島大學、北京服裝學院也保有一定關注度。研究機構共現主要以高校合作居多,也存在少數研究所間的合作。綜上所述,該研究領域已形成一定規模的研究群體,依托當地機構平臺與館藏優勢,地域化特征較為顯著。但在合作方面,整體關聯較為薄弱,合作形式也較為傳統、單一。
1988—2019年海南服飾文化研究時區圖可視化分析如圖4所示。由圖4可知,關鍵詞共現展示了海南黎族服飾文化近30年間研究熱點與保持時間的情況,包括早期領域概念的初步形成(1988—1997年),到研究逐步細致化(1997—2008年),再到研究的深入與衍生(2008—2019年)。1988—2019年海南服飾文化研究突現關鍵詞如圖5所示。由圖5可知,長久以來學者的研究重心一直在黎錦及其相關紋樣方面,2011年后尤甚;在后來的3~5年期間雖進入了低谷期,但在此之后的研究熱度再度回潮,研究核心向以“黎錦”為對象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手工技藝及創新設計等方向轉移。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逐漸向理論與應用并駕齊驅的研究模式轉型,更加綜合與立體,研究內容也逐漸多元與細化。

圖4 1988—2019年海南服飾文化研究時區圖可視化分析Fig.4 Timezone of Hainan Li's clothing culture from 1988 to 2019

圖5 1988—2019年海南服飾文化研究突現關鍵詞Fig.5 Key words of Hainan clothing culture research from 1988 to 2019
20世紀80年代,在社會科學發展需求下,中國文化史與文化遺產的研究再次崛起[4]。尤其關于民族文化遺產內容與傳承發展措施等具體問題[5],學界在理論與實踐方面均展開了深刻探討。著眼于黎族獨特的紡織文化,此類研究也逐漸從大范疇研究體系中細化,有助于探究黎族族群文化活動。如陳江通過對“島夷”為何處,“卉服”為何物的思考,借助古文獻與地方史志引證、對古代海南黎族紡織文化歷史脈絡進行梳理[6];梁敏[7]、楊先保[8]等對作為技術傳播角色的“黃道婆”是否曾拜學于黎人存疑,并以此為切入點推斷和旁證宋元時期海南島以及內陸棉紡織業的發展與關聯。
與此同時,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改革開放與經濟特區的建立改變了海南島少數民族的社會文化環境,市場經濟的滲入帶動了黎族發展,海南黎族服飾所囊括的多維價值也逐漸在地區經濟建設中發揮作用。《裝飾》曾開設“海南民族民間美術專輯”欄目,由高昌擔任總策劃,海南省民族織錦工藝研究所編輯,刊登了一系列關于海南黎族服飾、紡織品以及相關傳統手工技藝的研究,并從美學角度淺析藝術性,發掘其所蘊含的神秘性、原始性以及可傳承性,為后續文創產品開發,帶動海南少數民族地區旅游經濟發展探路。這一時期研究涵蓋種類豐富,內容較為寬泛,雖打開了服飾物質形態研究的大門,但仍有極大的探索空間。專題研究雖成果不多,但在民族文化傳承熱潮和黎族社會文化轉型的背景下,以海南省民族織錦工藝研究所為代表的一批專家學者,在“搶救挖掘、研究繼承、創新發展”的方針指引下探索前行,為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努力尋找合適的路徑與構架。
從《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個五年計劃的建議》到《國務院關于進一步繁榮發展少數民族文化事業的若干意見》,國家對發展文化產業,以及少數民族的文化傳承、弘揚、創新等方面提出了新要求。特別是2009年海南“黎族傳統紡染織繡技藝”正式獲批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首批急需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助力海南黎族服飾文化形成研究體系,從概括性大專題研究向多領域小主題轉變,呈現出探究性研究的特征。
1)立足史學,延續對古代海南黎族紡織文化史的厘清,涌現出諸如杜慧珍[9]、高澤強[10]等學者,以小見大,基于古代文獻和出土文物對族群服飾原材料的起源進行考證,從而對早期黎族服飾文化境況加以推斷與整理。值得一提,譚珍良將“卉服”置之于不同的歷史環境中,對黎族服飾文化的演變問題進行探析。動態視野的介入有助于對海南黎族服飾文化史展開更為全面的認知,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的歷史梳理也從時間縱向逐漸拓展到了較為詳實的橫向研究[11]。
2)在藝術學視域下,學者逐漸聚焦服飾“物”的特性,對服飾及紋樣中形、色、質的視覺呈現與其背后的審美取向、文化價值加以探析。其中包括王學萍[1]、符桂花[2]、蔡于良[3]等作者的一系列田野圖像集成專著出版,或是通過制作工藝的記述來探討服飾文化,如對不同方言區的服飾手工藝特征、織錦紋樣內容以及服飾紋樣寓意的整理[12]等。專著探討多為標本圖錄與文本分析相結合,論文集中對海南黎族服飾展開具體的個性化描述。這些研究彌補了少數支系文獻記載的不足,充實了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可參考的文本材料,也有益其對宏觀形象的構建。
3)考證服飾微觀層面,學者對涉及黎族原始宗教、圖騰崇拜、血親部落、生產生活以及審美觀念等方面的典型或核心紋樣的文化內涵逐一探討、解讀[13],在審美意義與文化價值展開評述的同時,分析黎族地區社會與文化變遷的原因[14]。如林毅紅等[15]認為要弘揚民族織錦藝術,必須在傳承中發展,在發展中創新:本源是民族心理和審美價值的共同體,也是文明賴以延續的基礎。譚淋等[16]、熊紅麗[17]等,通過不同載體藝術設計實踐,探索黎族服飾文化元素創新設計的可能性,并提供了一系列可供參考的設計開發策略,對黎族服飾文化產業化的推進起到了積極作用。21世紀初10年的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伴隨著國家發展經歷了反復的論證與探討,構建出以黎錦與服飾紋樣為核心的研究框架,并提供相對系統的研究范式,奠定了研究的基本走勢,乃至之后的研究仍可歸類于上述的視角與層次。
21世紀以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尤其進入10年代,名錄體系雖日漸完善,但在申報后實際工作開展時仍存在諸多問題與阻力[18]。如幫助黎族傳統紡染織繡技藝更好發揮當代價值,幫助海南黎族服飾文化延續精神內核,現代化轉型的探討等。
1)創新設計應用研究成為這一時期的主流。易新欣等[19]、査杰瓊等[20]、范娟等[21]依托不同門類藝術設計實踐,探尋黎族傳統服飾及其紋樣的應用原則與提取方法,為民族文化的創新應用提供新思路。此外,《服飾面料創意造型及黎族服飾紋樣研究》[22]《中國傳統服飾文化系列·傳統新命:黎族女子傳統服飾時尚化設計研究》[23]從服飾本體元素出發,結合服飾文化的語義闡釋,針對性地開展了服飾創新設計嘗試研究,在方法實操方面為服裝設計從業者提供了大量參考。而作為藝術教育工作者,廖樹妮[24]認為,圖案教學必須與本土藝術和生活緊密聯系,深入挖掘黎族紋樣的自然美、生活美, 從而再現形式美,傳達文化美。邱海東等[25]認為,通過高校課程加強對學生服飾圖案借鑒與設計能力的培養,將科研課題做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挖掘黎族織錦藝術多維價值。段會冬等[26],對黎錦教育扶貧模式進行反思,建議課程加強“文化自覺”的培養與校企間合作,幫助黎錦生產在當下社會中找到正確的定位與未來發展方向。
2)對已采集文本進行數字化處理和新媒體數據平臺開發,是這一時期獨有的探索方式。林毅紅[27]在對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探討中認為,海南黎族傳統紡染織繡工藝的數字化路線應包含采集、數據整合(數據庫構建)、數據信息發布與展示以及后續維護與發展4個部分。隨后,以周玉萍為核心的研究團隊,借助Photoshop[28],MATLAB[29],L-System[30]等圖像處理技術與方法,對黎錦進行圖案、色彩、結構等方面的元素提取,獲取黎錦圖案特征,在此基礎上得到圖案基因,并基于PHP,結合MySQL構建數據庫,采用Apache作為服務器設計了一套可供黎錦展示的系統。目前來看,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的數字化實踐雖仍處于摸索階段,但這一系列的探索為日后民族文化信息化治理提供了可供參考的途徑。
3)在轉型探索的同時,對傳統學術的鞏固,回歸本原的研究也不曾消減。由“跡”尋“魂”[31],既充分考慮海南黎族服飾的物質特征,又關注其文化精神內核。孫海蘭等[32]、柏貴喜[33]等學者在系統且全面地對黎錦田野整理的基礎上,運用文化闡釋和符號象征理論,從視覺表征中探究了紋樣與族群之間的內在聯系,進一步發覺隱藏在背后的黎族審美取向與精神內涵。韋慎[34]則針對某一語系進行藝術人類學的闡釋,追溯其織錦的發展歷史,并基于特定歷史與社會文化背景,對黎錦符號化多功能象征與文化系統中的文化敘事展開論述,挖掘黎錦與社會文化網絡之間無法割裂的聯系。而在《生存與創物》中,袁曉莉[35]揭示了黎族造物設計的源溯、裝飾的本質、造物與生存的關系,以及黎族早期的物質文化活動與運行機制。在期刊論文中,林毅紅[36]通過對黎錦中大量出現的“人形紋”成因進行探析,認為“人形紋”是祖先崇拜影響下民族心理的外在反映,通過制造工藝與視覺呈現將對祖先的崇敬與對自己身份認同的心理固化下來,成為保存與傳承民族信仰的重要載體。同樣,金蕾等[37]將服飾色彩視作一種象征符號,在基于黎族先民思想觀念的視角下,將其放置于文學素材中,著重探討了民族色彩的思想淵源與內涵表達。
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在一系列轉型模式的探索中,固本應變的態勢貫穿始終。過去的研究在指導黎族走向現代化的同時,也讓海南黎族對自身傳統的揚棄有了清晰的認識。從更注重對族群整體服飾面貌宏觀的、全面的概括,到研究領域逐步延伸至地域服飾特性分析、史論梳理、社會文化探索,以及傳承創新設計等多元分殊。相關學者在對傳統學術扎實深入研究的同時,也在不斷應對時代的挑戰,注入新思想、新理念。
由于海南黎族服飾的古文獻專題記載篇幅較少,內容翻譯困難,資料分散且雜,以至對其不曾有過較為正式且系統的梳理。民族的思維特質是以時間維度來貫穿在空間之中[38]。對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的文獻梳理是對族群歷史文化發展軌跡的探索,甚至對日后黎族乃至原始社會紡織史的探究都會起到決定性推動作用。而較之古文獻,海南黎族服飾實物整理相對成熟,但依舊以宏觀視野研究為主,服飾個案,特別是就某個村落地區的研究較少,且因無文字記錄與方言溝通的問題,不乏有誤或是重復的文本資料,內容的準確性有待商榷。近幾年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課題指南中,如2017《南方少數民族手工藝資源體系與基因要素圖譜研究》、2020《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符號的現代影響力研究》等,文本的解構式分類,以及相關電子典藏平臺的開發都為厘清該研究內容提供了方向:整理匯編以黎族服飾為專題的文化古籍資料集與田野數據庫,并通過數字化方式進行資料存儲;或開設專門的特色典藏庫,形成服務研究的系統性資料。
目前,已有研究多聚焦在黎族織錦與傳統紡染織繡技藝方面,缺乏對服裝、配飾、鞋履等其他服飾文化內容的關注,各對象研究發展不均衡,研究程度不一。由于服飾是因人體需要而衍生的,無論是輪廓結構上為了滿足人體日常的動態變化,還是通過裝飾紋樣與配飾傳達個人的審美取向,抑或是借助限定的文化符號來強化個人身份與情感認同,在與身體的互動上,服飾是體現身份的文化建構,能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與認知黎族人民的民族心理。尤其是對海南黎族而言,還留有文身文化與文面文化。以身體作為藍本,服裝與文身共同構建的美感氛圍、身份認同與普世價值的探討等,都可成為未來值得深思的研究方向。同樣,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的發展,與內陸的交流和南海文化的孕育也是密不可分的。《中國民族學概論》曾指出,對民族服飾研究不僅是考究其工藝價值,更多是對民族的源流、遷徙、支系變化的探討[38]。在海洋文化與島嶼地域影響下,黎族服飾如何彰顯島嶼民族的獨特性與顯著性,與周邊臨近族群是否存在一定的歷史關聯,以及這樣背景下的族群服飾文化間是否有規律性可尋等問題,深度遠超單一地域性或族群性服飾文化的研究,在幫助海南黎族服飾獲取更宏觀的文化大范疇、大體系認識的同時,也是對人類遠古整體歷史的審視與考證。
在海南黎族服飾文化傳承與創新方面,由于其“非遺”的特殊屬性,已形成較為完善的研究體系,正因如此,使之在“保護”的要求下,“傳承”與“創新”實踐不夠活泛。如①形式問題,研究落腳點最終歸為視覺性符號化應用,或是某一實物的具體設計。對拘泥于單一的再現形式,無疑與海南黎族服飾文化所具備的多重屬性相矛盾。②多數研究成果在對服飾藝術價值與文化內核挖掘的同時,忽略了海南黎族服飾因特殊時代環境而產生的文化限定性。過去,對于沒有文字的黎族而言,黎族服飾是其傳統文化遺產的“活化石”,也是其與內部溝通,與外界交流的重要展示部分。而在當下,傳統族群服飾的生存空間遭到擠壓,傳統文化和當代價值與意義不斷發生誤解、沖突與矛盾,黎族服飾的功能已發生了巨大變化,尤其是一些獨具特色的符號化形象在脫離了原生語境后,原始的內容與功能已被削弱。單純的“借鑒”或“拿來主義”下的傳承與創新,是經受不住推敲的。由此,“激活”和“再生”會更適用于未來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的研究。前者強調對黎族服飾文化內核的激發,在經濟與信息快速發展的今天,雖然視覺性符號功能發生了轉變,但它仍然是黎族人民不可缺失的精神板塊,應當被薪火相傳;后者則需要跳脫物化格局,嘗試尋找文化形式再現的多重可能性,完成從符號化、物質化的具象設計,向服飾文化意義與社會愿景的建構轉變,在黎族服飾文化內核的指導下,以現代方法為輔助,突出傳統與時尚的跨界與融合。
在過去已有研究中可以看到,對于海南黎族服飾文化人文社會價值的挖掘,已逐漸向加強自我民族認同感的方向發展。服飾作為社會文化的物質載體,并不是一種靜態存在,而是“表現行為、規范行為以及生產行為的反應系統”,同樣也是“相當有效的象征系統、觀念的表達系統”[39]。民族服飾在當今社會中具有多元文化意義——可成為一種記憶手段,在不同的時間與空間里被反復加強與復刻、展演與重新利用。鑒于此,海南黎族服飾文化是對外展現民族個性,對內自我身份認同的重要媒介。文化是民族精神的土壤,通過對物質層面的研究落實民族文化,鞏固了人與自然、社會之間的紐帶關系,強化了黎族人民共同的歷史經驗與生活記憶、自我精神價值與世界觀,以及族群的凝聚力與向心力,從而幫助族群加深對自我認知,獲得更為直觀與強烈的民族認同感。同時,海南黎族服飾文化也是外界與黎族之間的重要關聯。海南黎族服飾蘊涵著厚重的中華文化底蘊以及濃厚的民族風俗人情,啟示著民族文化藝術的發展脈絡,展現著黎族民族的個性。將文化認知與交流落實到具體的情感溝通點,有助于其他文化群體對黎族文化形成正確認知,構建更加多元的黎族形象。
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研究的產出數量一直處于增長態勢,目前研究所涵蓋的關鍵詞與主題也更加專精與明確,某些研究呈現出區域化分流,并逐漸以分殊化的趨勢進行擴散。該研究在構建系統學科體系的同時,以民族服飾為載體,觀察民族生存發展中的聯系與交往問題,兼備自然、人文與社會的多重屬性,促使黎族服飾文化研究更加多元化。管窺1988—2019年海南黎族服飾文化的研究,顯示出學科從業人員不斷增加,研究更加深入細化,但從現有文獻可發現此類研究的瓶頸。由此,文中通過梳理成果,發現不足,為后期研究提供反思與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