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霞

1949年的春天,西吉縣白崖鄉舊堡村村民馬彥龍參軍了,成為第4軍第11師第32團的一名“新兵蛋子”。
在奔赴朝鮮的路上,馬彥龍所在的隊伍曾短暫駐扎在遼寧省和吉林省,被敵方飛機投彈炸毀的大樓和空無一人的街道,刺痛了每一名志愿軍戰士的心。“毛主席說得對,抗美援朝的真正意義是保家衛國。”馬彥龍和戰友們下定了保家衛國的決心。
1950年10月19日晚,馬彥龍穿著一雙黃膠鞋,扛著一把漢陽造七九步槍,背著鋪蓋卷和不多的干糧,跟隨部隊跨過鴨綠江,成為第一批奔赴朝鮮戰場的中國人民志愿軍。
新生的中國,戰斗裝備相對落后,戰士們沒有好槍,更沒有多余的子彈。馬彥龍的“老七九”,每次只能上5發子彈。“供給夠的時候,每個人能發20多發,物資緊缺的時候,三四發也給。”馬彥龍格外省著用,不敢浪費一發子彈。
當時的朝鮮正是天寒地凍的季節。嚴冬伴著暴風雪橫掃朝鮮大地,夜間最低氣溫可驟降至零下三四十攝氏度。為了不被敵人發現,馬彥龍和戰友們常常在茫茫雪野中匍匐前進,單薄的棉衣不足以抵御寒冷,志愿軍戰士們被凍得四肢都失去知覺。馬彥龍的雙腿因此落下了嚴重的后遺癥,一輩子疼痛難忍。

為了不暴露目標,躲避敵人轟炸機密集投下的燃燒彈,部隊晝伏夜出,更不敢生火做飯。餓了,就抓一把炒面嚼幾口,渴了就吃雪。當主要交通線被炸毀、物資無法及時供應的時候,雪也是充饑的主要“糧食”。
馬彥龍總共參加過3次大的戰斗,每次都會失去一些戰友。溫井戰斗的時候,他失去了像大哥一樣照顧自己的甘肅籍戰友蘆雄。提起這些,92歲的馬彥龍還是紅了眼眶:“志愿軍都跟親兄弟一樣,彼此幫助,相互照顧,失去他們的時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邊流眼淚一邊繼續戰斗。”
1950年12月31日~1951年1月8日,中國人民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對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及其指揮的南朝鮮軍發起進攻。也是在這次戰役中,馬彥龍右腿被炮彈炸傷。當時他已經被凍得毫無知覺,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受傷,直到大半個身體被血水浸透、濡濕的觸感傳來、腦袋也因失血過多發暈時才發現自己受傷了。
“我很幸運,經過醫療隊全力搶救,活了下來,而有些人,卻長眠于異國他鄉,再也回不了祖國和家鄉。”馬彥龍長嘆道。傷治好后,馬彥龍再次回到了戰場。“我當時想的是,就算把命留在那里,仗一定要打。”由于寒氣侵襲,再加上受了傷,馬彥龍的腿疼到難以行軍,被派到俘管處看俘虜。
俘虜來自聯合國軍的16個國家,大都是個頭高大的歐美人,且人數眾多,馬彥龍得一動不動盯著,“他們的軍靴里很可能藏著一些小刀什么的,會找準一切機會反攻,稍不留意,可能就會逃跑。”
1953年7月,美軍簽署了協議撤離朝鮮,抗美援朝戰爭勝利結束,部分志愿軍也隨之撤離,馬彥龍便是其中一員。“我是帶病回鄉的,那時候眼睛被炮彈的余波沖花了,腿一直疼,是在蘭州治療了一段時間才回來的。”
回鄉后的馬彥龍因為腿部受傷、受寒,斷斷續續臥床1年。1956年他成了舊堡村村會計,之后又當選副支書,在基層奮斗了整整30年。
王棟臣,于1951年10月奔赴朝鮮戰場。先后參與了五圣山、上甘嶺、金城等5次戰役,主要負責后勤供應、保衛以及通訊工作,很多重要消息都是經過王棟臣傳遞出去的。
1952年5月,王棟臣接到命令需將敵機將襲擊楊德火車站的消息送出去。送信路途上唯一能過河的橋已被炸斷。為了保證信紙完好無損,王棟臣把信放在帽子里,過河時用槍桿測探河水的深淺,就這樣深深淺淺小心翼翼地渡過了河,冒著生命危險將信安全送抵楊德火車站,順利完成了任務。
同年7月,王棟臣所在通訊班的駐地,因連日陰雨造成山體滑坡。事故發生時,王棟臣恰好在哨位換崗,躲過一劫。但11名戰友永遠地埋在了大山下,只有班長被王棟臣從泥里挖出,活了下來。
1957年4月,王棟臣復員回到彭陽縣小岔鄉榆樹村。

“一九五三年一月立三等功一次、一九五三年六月立三等功一次、一九五四年四月立三等功一次、一九五五年二月立三等功一次”,泛黃的“中國志愿軍立功證明書”上記載著王棟臣在抗美援朝戰爭中的功勛。“我的這些勛章都是戰友們用生命換來的,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光榮……”說到此時,89歲的王棟臣突然吃力地從椅凳上站起來,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表達他對逝去戰友的緬懷。
家住固原市原州區東海宋家巷的馬瑞岐沒有受過正規軍事訓練,是在戰事吃緊的時候被臨時編入志愿軍隊伍的。“大概是1951年的5月,志愿軍來咱們固原動員招人,當時報名參加的人可多了,幾輛大卡車拉著,浩浩蕩蕩出發了。”如今88歲的馬瑞岐對參軍的過程和時間已經模糊,卻記得出發時那熱烈的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