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富蓮
廣西民族音樂的豐富資源具有明顯的地方特色和多彩的民族屬性,它們既有共性又有個性,是一個亟待開發的多民族文化的豐富寶藏。壯族是廣西最主要的少數民族之一,在長期的生息繁衍中,逐漸形成本民族的文化傳統,因民族的文化、歷史、民情、風俗等不相同,民歌成為壯族文化傳統中最豐富最光彩的組成部分。當前,壯族民歌音樂元素被廣泛地應用于不同體裁音樂作品的創作,其內容豐富多元,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壯族的民族文化,對民族音樂傳承和創作有著積極影響,那么如何把壯族民歌音樂元素應用到視唱作品編創中進行傳承和創新性轉化,是值得研究的問題。鑒于此,本文以通過對壯族民歌特點和在音樂創作中使用的分析,從多個維度提出了視唱作品編創的啟示,提供更多的創作思路和可能性,為未來的創作提供一定的理論基礎和參考依據。
壯族是個愛好唱歌的民族,有著本民族的語言和文字。壯族民歌大多是即興編詞、隨口唱答的歌曲,節奏、歌詞和韻律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單聲部民歌最多。唱詞是構成壯族音樂獨特韻味的重要因素之一;根據音調分為山歌、小調、風俗歌、兒歌等體裁類型;各種體裁在音樂表現上的差異形成了腔、調、謠、歌等不同的旋律類型。山歌數量多而應用廣泛,用詞的格律可以分為歡、比、詩、倫、加五種形式。多聲部民歌有“雙聲”歌和“三聲”歌,體現出各自獨特的多聲思維原則和多樣的多聲結構型;有主調音樂形態和復調音樂形態。
“廣西壯族民歌的形成深受當地傳統文化與語言的影響,其藝術特征鮮明,是壯族音樂特色與區域風格的重要象征[1]”。壯族民歌具有五音調式特征、音樂風格樸實、襯詞襯句多等特點。調式有三聲、四聲、五聲調式音列;旋律特點與本民族的語言有著密切聯系。節奏自由,主旋律中的節奏往往是重復的,通過口口相傳,相同或相似的節奏和旋律容易記憶和傳達,成為壯族民歌傳唱和發展迅速的重要媒介。總之,壯族民歌體現了壯族人民的生活特點、社會特點、語言特點,充分運用壯族民族獨特的音樂元素進行視唱作品編創,助力壯族民歌的創新發展。
民歌音調作為音樂創作資源之一,表現形式多樣。“壯族民歌的音調,多為古代越人歌的遺音,故被稱為“土歌”在世間世代傳承。這些多姿多彩的音調,或高亢嘹亮,或婉轉明快,或如吟如嘆,或載歌載舞,或伴隨民俗意識,形成了山歌(包括單身歌、雙聲歌)、小調、風俗歌等不同的體裁類型[2]”。筆者通過對壯族民歌音樂元素在音樂創作中的運用分析,探尋適合視唱作品編創中運用壯族民歌音樂元素的道路。
這種手法就是直接引用壯族民歌音調或者以歌曲較完整的樂句原型為主題進行改編。直接引用是將壯族民歌諸多有益音樂元素直接應用,更加側重于素材的原生態,在改編過程中進行選擇性的取舍與加工,無需大幅度改變。后者則是根據創作內容所要表達的思想情感,選取最有特征且較完整的樂句作為主題,再進行較大幅度改編發展。這兩種方式都是最大程度保留壯族民歌的原生態,能較好地保存原民歌的民族風格特點,但音樂形象上發生了質的變化,曲調更生動優美。譬如,由高守信、羅晉作詞,麥丁作曲的歌曲《壯錦獻給毛主席》是直接采用壯族山歌都陽調《山連山來水連水》的音調經過加工改編而成的歌曲,改編幅度較大,表現了壯族人民建設家鄉的豪情壯志和對毛主席的熱愛。
這種手法就是主要將壯族民歌部分音調保留,另一部分曲調進行創新發展,可以采用創作技法的留頭變尾、留尾變頭、兩頭留中間變等創作技法。譬如,由梁紹武作詞、農禮生作曲的歌曲《壯族敬酒歌》是根據廣西那坡民歌《天上月亮帶星星》的音調進行編創而成;由梁紹武作詞、何超立作曲的歌曲《夜了天》是根據廣西大新民歌《夜了天》的音調進行編創而成,這兩首作品都采用了留頭變尾的創作手法。
這種手法就是通過總結、提煉壯族民歌的核心音調,保留壯族民歌的調式音樂特征,把骨干音作為旋律主題進行音樂發展。壯族民歌的曲調核心音常為Do-Mi-Sol,在保留壯族民歌音調同時融入新的音樂因素,使作品既有民族性又有時代性。如由喬羽作詞、徐沛東作曲的歌曲《愛我中華》采用了壯族民歌的音樂素材,圍繞核心音調Do-Mi-Sol作為主題進行創作創新發展。
綜上所述,在音樂創作中融入民族化的理念,需要創作者對民族的文化特色、風土人情、審美取向等民族文化進行了解,通過提取壯族民歌最典型的特性音調,結合現代作曲技法,能創作出更具生命力和感染力、富有時代氣息和民族化的音樂作品。而視唱作品編創和音樂創作既具共性又具個性,借鑒這些技法進行視唱編創,不僅弘揚了壯族的音樂文化,同時推動壯族民歌的傳承和創新發展。
優秀的民族音樂文化傳承和發展是成為視唱作品編創的有力載體,壯族民歌音樂元素的融入是視唱編創途徑之一,使之編創的作品具有地域性、藝術性、民族性、時代性等特點,既傳承了民族音樂文化,又賦予了作品新生命。音樂創作有著多元化特點,從當前創編的廣西民族音樂視唱作品的曲調風格可以顯而易見的看出,大量的廣西民族音樂格局經過創作技法的變化,發生了實質性改變。具體應用如下:
壯族民歌即興性強,旋律以單聲部為主,流暢優美,具有單線性的思維模式,具有傳唱性,大多較為單一、結構簡潔,意在內容表達,部分地區有多聲部。旋律包含一字多音、倚音、顫音等裝飾音,經常會出現純四度、純五度甚至大六度、大七度的大跳。調式為常見的三音列、四音列、五音列的五聲調式,經常出現五聲調式框架內的同宮系統轉調,給人聽覺上造成一種調式模糊感。
在視唱編創過程中,可以選取直接采用歌曲的音調進行視唱曲改編,在保持音樂原型的基礎上通過對原型的節奏變化、旋律走向、裝飾音處理等方式進行加工改編,根據旋律走向和調式音階特點最大限度保持與原歌曲曲調一致。如廣西壯族民歌《久不逢情心不樂》是流行于鐘山縣清塘五權一帶,故稱六連歌。壯族男女青年常用此曲調并用本地話演唱情歌,歌曲為A宮調式,旋律以宮、角、商音為主,多以同度、級進進行發展,音樂整體線條平穩流暢。通過改編,可以將調式調性改編成C宮調式,圍繞Mi、Do、Re三個骨干音進行,旋律線采用平進、級進兩種運動形態,選取具有跳躍感的四二拍子以及八分音符和附點節奏,使音樂歡快活潑具有一種向前推動的感覺,感受壯族民歌的音樂風格。其次,可以采取提取歌曲其中的部分音調或者只圍繞核心音調進行音調重組并結合現代作曲技法進行創作,進而產生具有全新的壯族民族韻味的視唱作品。如由陸建業編創的無伴奏三聲部視唱作品《船從遠方來》就采用了武鳴壯族傳統民歌《船從遠方來》的音調,把音調Mi-Do-La-Re-Sol作為單音線條呈示旋律主題,每一段的主題旋律聲部位置都進行了變化,襯托性聲部的旋律有分解和弦、雙音的對比。原歌曲為c商五聲調式,視唱曲為c商-d商-c商的六聲調式,偏音的使用強化了調式的張力效果,使音樂更具推動性。總之,在視唱作品編創中不管采用哪種方式都會使新作品的呈現耳目一新。
壯族民歌的節奏具有自由性和重復性的特點,了解節奏形態和掌握節奏的運用是視唱作品編創的重要基礎,這樣才能創作出具有民族節奏特性的作品。壯族民歌的音樂形態往往跟歌詞、語言、襯詞、曲調等因素有關,表現最突出的就是節拍的自由與多變。“民族節拍在音樂創作中能夠促使音樂作品的結構、形態和內涵特征更加顯示出各自的民族音樂特點[3]”。
在視唱作品編創中,節奏布局可以根據壯族民歌曲調的音樂風格,選擇和音樂形象相吻合的骨干節奏,選用突出民族性的節奏元素或者在原歌曲節奏恰當處添加新的節奏。節拍可以根據作品所需要表達的音樂情緒進行選擇。如視唱作品《船從遠方來》運用了交換拍子。以原民歌的節拍和節奏為原型進行演變,第一樂段和第三樂段為四三拍子,節奏安排做了巧妙構思,兩個旋律聲部以二分音符、四分音符為主使旋律具有松弛感,襯托聲部以弱起二八節奏進行推進,表現了碧波蕩漾的流水形象;第二樂段四四拍子,以三連音、四分音符、附點節奏的連續使用為主,感覺船兒將走近時雄偉壯麗的動態畫,節奏型的稀密對稱使旋律具有較強的推動性。總之,從多個角度思考進行節奏布局,能更好地表現音樂形象和體現作品的民族性與創新性。
壯族民歌的音調與聲部特征通常被于音樂創作中,同樣也被應用到視唱作品編創中,大大強化了作品的民族韻味,成為視唱作品本土化、民族化發展的一個重要途徑。“尤其在廣西二聲部山歌中,時常聽到和聲性的大二度,大二度已成為廣西壯族音樂的特性音程出現在各類山歌和創作歌曲中[4]”。壯族多聲部民族以和聲大二度為典型特征,主旋律聲部一般在高聲部,其他聲部做襯托性聲部或者支聲體現。
“在廣西壯族多聲部民歌中,呈現出高低不同的聲部走向,旋律聲部在進行中會自然選擇其中協和或不協和的,和具有調性功能的縱向音程組合,形成獨具特色的和聲色彩效果[5]”。壯族多聲部民歌是壯族山歌中的瑰寶,以二聲部重唱或合唱為主的多種多聲音樂形態,也有數量不多的三聲部民歌。譬如,視唱編創作品《船從遠方來》充分運用了壯族多聲部的音樂形態與和聲特點,從縱向思維看,兩個旋律聲部和聲出現了壯族民歌大二度的特性音程,也出現了小三度、純四度、純五度等音程關系,襯托性聲部的織體進行烘托出豐富的和聲效果。從整體看,主旋律在聲部組織處理時,結合主調音樂和復調音樂的創作手法,其中一個聲部做伴奏織體的設計,在演唱過程中產生強烈的民族性情感韻味和審美體驗,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壯族民歌“民族性”音樂語言的體現和創新實踐。這部視唱作品的編創充分融入了壯族音樂曲調的音樂特點,并結合現代作曲技法,是對中西文化相結合的視唱編創的一次大膽創新,為廣西民歌音樂文化的傳承、發展和創新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
綜上所述,廣西壯族民歌具有獨特的情感韻味和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內涵,將壯族民歌音樂元素應用于視唱作品編創中,使作品在保持壯族民歌特點的基礎上更具時代性、民族性和藝術性,為視唱作品編創提供了新的創作理念和創作思維模式,呈現出具有壯族民族韻味和鮮明創新特征的視唱作品,更好地傳承和弘揚了壯族音樂文化,豐富了視唱作品內涵,為創新壯族民間音樂的發展提供了新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