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魯
(軍事科學院,北京 100091)
劉伯承元帥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卓越的軍事將領和軍事理論家,中國人民解放軍軍語理論和實踐的開拓者、領路人,也是軍語翻譯家。他在軍語翻譯理論方面提出了許多獨到見解,在軍語翻譯實踐方面做出了很多重要貢獻。從紅軍時期開始,劉伯承在翻譯蘇聯紅軍的戰斗條令、合同戰術及一些成功的作戰經驗的同時,就翻譯了蘇聯紅軍的《軍語解釋》。新中國成立后,在軍事學院任職期間,劉伯承又嘔心瀝血、殫精竭慮,翻譯審校上百萬字的外國軍事著作,系統地介紹蘇聯紅軍及其他外國軍隊的軍事思想和軍事科學研究成果。同時,提出了軍語翻譯的基本要求,確定了軍語譯名的具體原則,并組織給《軍語畫一》中的每一條軍語對應翻譯了俄文名稱……,“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元帥,馬克思主義的軍事理論家”[1]。“劉伯承的英名,將永遠銘刻在中國軍事翻譯史的豐碑上。”[2]395
研究、學習劉伯承的軍語翻譯思想,回顧、梳理劉伯承的軍語翻譯實踐,有利于構建和豐富我軍軍語翻譯理論體系,為推進新時代我軍軍語翻譯工作提供有益借鑒,從而使軍語翻譯工作更好地服務備戰打仗,推進對外軍事交流,提升我軍軟實力。
作為軍事理論家、軍事翻譯家,劉伯承對包括軍語翻譯等軍事翻譯工作有許多獨到的理論見解。其中,有關于軍事翻譯工作重要性的認識,也有關于軍事翻譯工作應遵循的指導思想,還有關于做軍事翻譯應具備的條件,更有關于軍語譯名的原則和軍語翻譯把握質量的理念等,理論建樹頗為豐富,為我軍軍語翻譯工作指明了方向,是我軍的軍語翻譯理論乃至軍事翻譯理論的奠基人。他的主要觀點和理論建樹如下:
劉伯承認為:“翻譯工作是站在學術介紹的‘關鍵’地位,所以是學術介紹工作中的很重要的一環。”[3]131他強調,沒有翻譯,就沒有借鑒,便難以發展現代中國的軍事學術[2]337。“因為軍語有許多不同意見,而蘇聯有軍語方面的豐富資料。翻譯工作需要加強”[4]486。
劉伯承指出:“因為思想是指導行動的,是階級立場的反映。只有正確的思想意識,才能正確指導革命行動。”[3]128因此,他明確要求:“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來提高思想和指導思想。”[3]130并重申軍事學院黨委提出的“共同學習政治,各自鉆研業務”等口號[3]131。
劉伯承曾形象地稱軍事翻譯是學術研究的“水龍頭”。他認為,做軍事翻譯必須具備三個條件:即不但要外文好,還要中文好,并懂得較多的軍事知識,“這三種本事,缺一不可”[3]264。他要求:“軍事翻譯必須熟悉軍事,軍事譯文必須做到內容正確、文字精通、有軍事特色。”[4]443他還給譯員親筆題詞:“軍事科學的翻譯:在經驗上,在理論上,必須有軍事基本知識,才能鉆研軍事科學的本質;在俄文修養上,必須有掘發軍事科學本質的能力;在中文修養上,必須有表達軍事科學本質的能力。”[5]263
劉伯承指出,軍事科學是一門綜合性較強的科學,它涉及的面很廣,每一個軍事術語都含有一定的內容,并且要求是非常嚴密的,翻譯有錯或用語不當,就會弄錯學術含義,曲解學術內容。他提出要“正本清源”,大抓翻譯和軍語統一工作[6]430。因此,劉伯承確定了軍語譯名的三條原則:“(一)根據軍事科學實質正確命名;(二)文字表達清晰通俗,不使互相混淆;(三)中國原有軍語,尤其是解放軍用過的軍語,盡量引用。如有不統一者,則統一之。”[5]266
劉伯承認為:“翻譯提高質量,十分重要;……這關系到國家安危人民生命的國防大事,不可不嚴肅認真。”[3]265他強調:“要從翻譯角度上,要從軍事學術和術語及文字使用上,一句句的仔細地推敲推敲,達到內容正確,文字清通。這樣才能使學習的人容易接受下來,教者也可避免以訛傳訛,后患無窮。”[6]451他曾嚴肅批評軍語翻譯中的粗枝大葉現象:“如海軍教材中把‘登陸戰’與‘反登陸戰’譯成‘陸戰隊作戰’與‘反陸戰隊作戰’。這些同志不問譯得是否正確,只憑想象或從字句上臆測一下。這種張冠李戴的武斷、輕率現象是不可原諒的。”[3]132他告誡譯員說:“一字之差,會死人的!”[7]166
劉伯承從20世紀30年代初就開始從事軍事翻譯工作。他是最早把馬列主義的軍事理論和蘇聯紅軍的作戰條令,特別是蘇聯紅軍軍語翻譯引介到中國工農紅軍的。例如,時至今日仍在使用的“干部”“司令員”等軍語,就是他從蘇聯紅軍軍語中翻譯過來的[2]1。他是我軍軍語翻譯事業乃至中國現代軍事翻譯事業的開創者。
1932年1月,劉伯承就任中國工農紅軍學校校長兼政治委員。此時,紅軍學校剛成立不久,尚處于草創階段,也距他從蘇聯最高軍事學府伏龍芝軍事學院畢業才一年七個月的時間。“因為條件所限,當時的紅軍學校還沒有統一的軍事訓練教材,上課時只得借用中國舊軍隊和日軍的操典。尤其是反‘圍剿’戰爭日益緊張、劇烈,訓練干部的任務愈加繁重,對軍事教材的需求也更加迫切。”[2]56上任伊始,劉伯承從紅軍部隊中挑選了一批曾就讀于黃埔軍校、保定軍官學校、西北軍干部學校和蘇聯軍事院校的高、中級指揮員擔任教員,同時組織他們翻譯、編寫各種教材和講義。1932年8月15日,劉伯承親自翻譯了蘇聯紅軍的《軍語解釋》。其中,包括:“兵團”“部隊”“分隊”“機動”“包圍”“迂回”“突破”“火力配系”“疏開”“展開”[2]431-432等一系列涉及部隊編制和作戰行動的軍語。如,翻譯的“部隊”和“分隊”的釋義為:“步兵戰斗條令說:‘每個步兵單位(營、連、排)對于編入其中的較小單位而言,這個步兵單位,就算是部隊;而這些較小的單位,就算是這一部隊的分隊’。”[2]431又如,翻譯的“機動”釋義為:“照步兵戰斗條令的解釋來說:機動,是火力與運動相配合。其目的在包圍和迂回敵人的翼側。若不能如此時,則對之突破。照野外條令解釋說來:‘兵團的機動,就是兵團之一切運動和一切動作的聯合。這些運動和動作的目的:其一,是對于敵人采用最有力的部署,以便整個兵團與之戰斗;其二,是使敵人部隊立在不利于戰斗的地位。’”[2]431再如,翻譯的“火力配系”釋義為:“依照諸火器的本質和戰斗情況的條件而使此等火器有組織地利用起來,這就叫做火力配系。”[2]432等等。當時,中國工農紅軍使用的軍語多是沿用舊軍隊和日本軍隊的。因此,劉伯承翻譯的蘇聯紅軍的《軍語解釋》,不僅規范了紅軍學校軍事課教學用語,而且對于初創時期的紅軍學校乃至中國工農紅軍,學習借鑒現代軍語特別是蘇聯紅軍正規化建設的已有標準、經驗,促進自身的正規化建設,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1950年11月,劉伯承任軍事學院院長。不久,軍事學院即開始整理匯編軍語,使之規范化。為做好軍語翻譯和軍事教學工作,1951年4月,劉伯承批準學院出版《軍語通報》第1期,以后又陸續批準出版第2—10期。他指出:“軍語畫一不是單純的技術工作,或單純的語法修辭工作,而是統一軍事思想和軍事學術的一項重要工作。”[4]4171953年4月,為統一軍事翻譯用語,劉伯承批準學院科研部頒發《軍語譯要》(第一部分,進攻范圍的用語)一書[2]411。1957年1月,劉伯承批準出版《軍語畫一》(初稿),并報中央軍委。《軍語畫一》(初稿)分為陸軍、空軍、海軍、防空軍4個部分(類目),收錄詞目2545條,對所有詞目名稱均標注了俄文譯名。因此,從這一意義上說,《軍語畫一》(初稿)是我軍第一部雙語種《軍語》。在《軍語畫一》(初稿)的整理過程中,對于每一個軍語,劉伯承都親自推敲審定,如把原來的“工兵”細分為“工程兵”及其下屬“工兵”;把含義消極的“驅逐機”改為“殲擊機”;把片面命名的“自動推進炮”改為“自行火炮”,劉伯承對此解釋說它不但能自行推進,也能自行推退;參照《孫子兵法·兵勢》,將戰役上布成的陣勢即戰役軍團的兵力兵器部署稱為“戰役布勢”,以便與兵團、部隊、分隊為進行戰斗所采取的“戰斗隊形”相對應,等等[7]164。《軍語畫一》(初稿)在軍事學院的教學和引導學員使用統一的軍語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對進一步規范當時全軍的軍事用語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同時,“為我軍開展軍事科學研究,進行軍事翻譯工作,提供了寶貴的基準材料。”[2]354
劉伯承在所翻譯、校譯和編譯的上百萬字外國軍事論著中,翻譯介紹了大量的外軍軍語,其中,許多是作戰原則方法、指揮藝術等方面的軍語,還有不少是軍隊建設方面的軍語。這些外軍軍語為我軍作戰和建設提供了不可或缺的重要參考借鑒。如,劉伯承于1933年夏翻譯了蘇聯紅軍野外條令中關于“怎樣是運動的防御”:“運動的防御就是在某地區不防御到底,隨時脫離敵人去鞏固新的防御地區的防御戰斗。”[2]460又如,他于1934年5月從蘇聯《我們戰術的原則》一書中摘譯的《機動的要義》,不僅翻譯了“機動”這一軍語的定義和目的、時機、組織原則等內容,還專門撰寫了“譯者前言”,要求我軍指揮員正確地理解“機動的要義”,并“參照我們的實際情況去靈活運用”[7]5。再如,他在長征途中翻譯的《蘇聯紅軍司令部野外勤務教令》第一章“司令部的使命和權責”的第一節“概則”中,翻譯了蘇軍關于“司令部”的定義及主要使命。定義為:“司令部就是首長實行指揮軍隊的機關。”在其他各節中,他翻譯了司令部在戰斗動作各時間的工作內容,司令部與首長、諸勤務、政治機關、軍隊的相互關系等內容,極大豐富完善了以“司令部”為核心軍語的該教令內容。為此,他還撰寫了“譯者前言”,介紹世界軍事發展趨勢,提出加強司令部建設的重要性。
進入新時代,回顧劉伯承軍語翻譯的理論建樹和實踐貢獻,從中得到的啟示是:在今后的軍語翻譯工作中,要在傳承弘揚我軍優良傳統的基礎上,緊密結合我軍作戰和建設的現實需要,堅定把握正確的政治方向,始終堅持準確嚴謹的質量要求。
翻譯源于需求,軍語翻譯必須著眼軍隊需求。劉伯承指出:“我們研究和介紹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軍事科學,亦即斯大林軍事學說,毛澤東軍事思想,其目的在使它能運用到人民解放事業中去。”[8]614在包括軍語翻譯在內的長達數十年的軍事翻譯過程中,劉伯承不斷實踐著毛澤東的這一主張,即“從自己經驗中考證這些結論,吸收那些用得著的東西,拒絕那些用不著的東西,增加那些自己所特有的東西”[9]。基于此,無論是我軍建軍初期翻譯蘇聯紅軍的《軍語解釋》,或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軍步入正規化現代化建設的軌道組織整理匯編我軍第一部雙語種《軍語》——《軍語畫一》,還是在專題選譯外國軍事著作里的軍語翻譯中,劉伯承都是緊密結合我軍當時的情況和實際需要進行運作的,體現了“取其用得著”的精神。
進入新時代,習近平主席明確要求,“把握新時代國家安全戰略需求,為鞏固中國共產黨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提供戰略支撐,為捍衛國家主權、統一、領土完整提供戰略支撐,為拓展我國海外利益提供戰略支撐,為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提供戰略支撐,擔當起黨和人民賦予的新時代使命任務”[10]。隨著軍隊使命任務的拓展和深化,加強軍語翻譯工作就成為我軍履行新時代使命任務,全面建成世界一流軍隊的題中應有之義。要以我軍作戰和建設的現實需求為牽引,注意緊密跟蹤外軍相關作戰、建設用語的創新動向,尤其需要注意跟蹤能夠代表世界新軍事革命發展趨勢的作戰思想和理論創新、軍事技術綜合集成發展等相關用語,認真加以分析研究、及時進行翻譯。一方面,對我主要戰略對手和潛在敵人提出的相關作戰用語,需要深入研究剖析其內涵、產生背景和作用意義等,提出具有針對性、建設性的對策建議,使軍語更好地為備戰打仗和強軍興軍服務,為把我軍全面建成世界一流軍隊貢獻力量。如美軍十分重視牽引作戰能力發展的作戰概念的研究,近些年來針對變化的作戰環境、作戰對手和作戰任務,先后提出了“快速決定性作戰”“戰略癱瘓戰”“網絡中心戰”“混合戰爭”“空海一體戰”“跨域協同戰”“全球一體化作戰”“全球公域進入與機動聯合作戰”“多域作戰”“馬賽克戰”等一系列新的作戰概念,需要通過翻譯、研究、剖析,“以期獲得對這些作戰概念更深層次的認識,為我軍軍事能力建設和裝備發展提供有益的借鑒參考”[11]。另一方面,要有選擇地、及時地借鑒轉換源自外軍有價值的相關作戰、建設用語,充實完善我軍的作戰、建設軍語體系。與此同時,“隨著我國綜合國力、國際地位、國際影響力不斷提高,世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關注中國、重視中國”[12]為此,要認真貫徹落實習近平主席提出的“要善于提煉標識性概念,打造易于為國際社會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13]24的要求,最大限度地保留我軍特色,高質量、高水平推出反映新時代強軍興軍、備戰打仗實踐和軍事理論創新的特色軍語,如“強軍目標”“中國特色強軍之路”“建設世界一流軍隊”“全域作戰”和“體系破擊戰”等具有時代特點、我軍特色且高度凝練、明白曉暢的相關原創性軍語,努力打造在國際上有影響力的我軍軍事話語體系,以傳遞核心軍事思想,正面宣傳塑造我軍形象,著力提升我軍的軟實力。
軍語翻譯工作關乎國家和軍隊的形象,具有鮮明的政治性。劉伯承明確要求:“軍事翻譯要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為指導,同中國軍隊建設的實際緊密結合,和諧地統一起來。”[2]337他提出:“以毛澤東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思想方法去學習斯大林的軍事科學”[8]616。為了做好軍語的翻譯和規范化工作,劉伯承首倡“正本清源”,他引導大家學習恩格斯“論術語的革命”,深刻領會恩格斯所講的:“一門科學提出的每一種新見解,都包含著這門科學的術語的革命。化學是最好的例證。它的全部術語大約每二十年就徹底變換一次,幾乎很難找到一種有機化合物不是先后擁有一系列不同的名稱的。”[14]接著他又讓大家學習斯大林的《馬克思主義和語言學問題》[6]430,以此提高大家的認識,把握軍語翻譯工作的正確方向。
隨著全球化時代的到來和快速發展,軍事對外傳播不斷拓展,軍隊形象的影響力空前放大,在此過程中,需要軍語翻譯的準確表達、權威解釋。與此同時,外國軍事著作的成規模引入和譯介,也大大豐富了軍事領域的術語,需要正確把握軍語翻譯的原則立場,注意掌握用語的含義分寸。面對新形勢,習近平主席強調,“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我國哲學社會科學領域的指導地位。”[13]8“要忠實履行黨和人民賦予的使命,以黨在新形勢下的強軍目標為引領,貫徹新形勢下軍事戰略方針……,堅持面向戰場、面向部隊、面向未來”[15]。軍語翻譯工作要以此為指導,自覺把習近平強軍思想貫穿工作全過程,軍語翻譯人員要堅定政治立場,保持強烈的政治意識、大局意識、責任意識和陣地意識,牢牢把握軍語翻譯工作的正確方向。一方面,在軍事外宣工作中,對一些關系重大和十分敏感的軍語,必須深刻理解其內涵、把握其實質,按照軍語準確、簡明、規范、統一的本質屬性要求,樹立政治意識,嚴格遵循對外宣傳口徑,做出權威的詮釋。在此基礎上,“力爭運用精致的而不是粗疏的、活潑的而不是死板的、有親和力的而不是生硬的外國語言,將其應有之義準確表達出來”[16],達到意義準確、邏輯嚴密、表達貼切的軍語翻譯標準。另一方面,在外軍軍語譯介和引用的過程中,要防止軍語翻譯不規范所帶來的外來軍語的“泛濫和污染”,對我軍軍語建設造成負面影響。在軍語翻譯過程中,要注意挖掘我軍現有相似軍語,或在此基礎上進行適當的調整,防止生吞活剝、食洋不化。此外,對外軍軍語,要進行適當的本土化的語言文字改造,使其更符合本民族語言文化的可接受性,做出體現我軍自身觀察視角和敘述內涵外延的新釋義。
質量是軍語的生命。劉伯承十分重視包括翻譯軍語在內的譯文的質量。他在戰爭年代的一位參謀,在《回憶劉帥編譯〈論蘇軍對筑城地帶的突破〉一書的情況》一文中這樣寫道:“從譯稿上,顯示出了他的治學精神,那確實是嚴謹、科學、一絲不茍。文中用到的每一個軍事術語都進行了認真斟酌,力求準確。”[5]253在衡量軍事譯文的質量標準上,劉伯承根據軍事翻譯的特點,對“信”“達”“雅”三個字做出了新的解釋。“他認為,‘信’——就是要求譯文的內容跟原文一致,在結構上、風格上要保持原有的特點,做到真實可信。他常常說:許多軍事譯文是要指導作戰的,它的準確性要求更高。俗話說,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如果譯文中錯一字,就會使讀者(大多數是各級軍事指揮員)產生誤解,到戰場上就要付出血的代價。‘達’——就是要求文字通達,突出重點,要把原文的要旨轉達給讀者,不能輕重不分,含糊不清,也不能隔靴撓癢,使人撲朔迷離。‘雅’——就是要綜合兩國文字的表達特點,講究詞章語法,要象行云流水,不佶牙贅齒,不文白夾雜。”[2]351在軍事學院期間,針對有的譯員在軍語翻譯中的錯誤,甚至把“敵人”譯成 “我軍”的錯誤,劉伯承在嚴肅批評的同時,及時地組織大家學習《人民日報》短評《加強對文學翻譯工作的領導》,以及一篇批評“不求甚解”的翻譯態度的文章和被批評的譯者和編者的自我檢討,使大家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7]166。
進入新時代,習近平主席明確指出:“在信息網絡時代,戰爭過程日益科學化,軍隊建設、管理和作戰行動更加強調標準化、規范化、精細化。”[17]軍語是傳遞軍事信息、統一軍隊認知、協調部隊行動的基本工具。在軍語翻譯工作中,要按照“標準化、規范化、精細化”的要求,制定軍語翻譯標準,予以嚴格規范,確保軍語翻譯的準確。如,有專家提出,建立包括軍語譯寫規范在內的具有我軍特色、適應國防和軍隊發展需求的軍事翻譯標準體系。其中,“制定軍事術語譯寫規范(包括軍隊單位及職務譯寫規范、各軍種武器系統譯寫規范、各軍兵種專業術語譯寫規范、外軍專業術語譯寫規范),規定軍事領域翻譯和書寫的相關術語和定義,明確軍事領域專有名詞的譯寫原則、譯寫方法和要求等”[18]。在軍語翻譯工作中,要依然把“信”作為翻譯的首要原則。在翻譯外軍軍語時,要通過正確理解源語軍語的概念及其在具體語境中的確切含義,以此為基礎,在漢語中找到合適的對應表達,準確傳遞原文的意思。在軍事外宣或與外軍交流溝通,翻譯我軍軍語時,要樹立軍語意識,以準確為目標,嚴格按照對外宣傳口徑、切實遵從標準規范,體現出嚴密的邏輯和精確的表述。如向亞丁灣和索馬里海域派出我海軍艦隊編隊,須使用“海上護航”這一軍語,而不是國內媒體曾使用的“打擊海盜”,更不是西方某些媒體所評論的“中國海軍的戰略轉型”[19]。在軍事外宣或與外軍交流問題上,切不可掉以輕心,也不能“不拘小節”,確保不出現遺漏、拼寫等技術性錯誤。可參照近年來我國政府發表的《國防白皮書》中新出現的軍語及其外語譯法,或對照權威翻譯軟件的術語庫。同時,還要注意內外有別,避免誤譯和泄密。
綜上所述,劉伯承厚重的軍事翻譯思想,為包括軍語翻譯在內的我軍軍事翻譯工作提供了可資借鑒的理論指導。劉伯承豐富的軍語翻譯實踐成果轉化成了戰斗力,為我軍作戰和建設做出了不可替代的重要貢獻。這些彌足珍貴的理論建樹和實踐貢獻啟示我們:應努力做好新時代的軍語翻譯工作,從中研究世界軍事發展,服務備戰打仗,加強國際軍事交流合作,塑造軍隊良好形象,為實現黨在新時代的強軍目標,把人民軍隊全面建成世界一流軍隊貢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