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兆正：讓景東烏骨雞“變身”金鳳凰

柯溢能

根據教育部滇西定點扶貧工作總體部署，浙江大學自2013年開始定點扶貧云南省普洱市景東彝族自治縣。浙江大學在這里要破解的重大課題是，帶動景東百姓精準脫貧奔小康。于是，浙江大學農業技術推廣中心副教授尹兆正幾乎每年隔一個月就到景東見見他的“親戚”。

一頭扎進雞窩里

尹兆正，在去云南景東前已是遠近聞名的“雞司令”。到了景東的頭一年，就被聘為景東烏骨雞產業發展首席專家。

面對景東貧困現狀，選擇怎樣的扶貧方式，才能達到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的目標？經過多次實地考察調研、專家論證，學校確定了以打造“普洱茶、景東雞”為特色品牌的扶貧思路。

景東無量山烏骨雞，毛腳、綠耳、體大，肉質細嫩、營養價值高，備受當地消費者青睞。2010年被列入《中國國家禽畜遺傳資源名錄》。景東縣為了做大做強烏骨雞文章，專門成立了烏骨雞產業發展辦公室。

守著“金鳳凰”，但當地村民并沒有致富。尹兆正到景東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調研，探明窮根。每到一地，村民們都會拉著尹兆正去自家的雞舍，看家養的“土雞”。由于缺乏科學養雞技術和經驗，說是雞舍，其實就是貧困戶在門前屋后自搭的狹小而又低矮原始的雞窩，有的甚至還建在柴禾堆下或者羊圈里。因此每到一處，尹兆正不得不腑下身子、趴在地上才能觀察雞只體質和生長情況。當地有一句順口溜，形容尹兆正的忘我工作，“一頭扎進雞窩里，一心撲在雞身上”。

通過調研，尹兆正發現，當地的苗雞不是病懨懨，就是濕漉漉，雞的體質差、成活率低。他說，“正常浙江一些經選育后的烏骨雞品種一只母雞年產蛋可達100只以上，而景東烏骨雞只有60只左右，有的甚至只有40來只，這無形中大大增加了景東烏骨雞苗雞的生產成本，當務之急是開展種質提純和提高。”他找到了推動產業化的鑰匙，那就是要科學養殖，核心就是良種選育。

浙大派來了“致富天使”

尹兆正心里明白，既要讓村民摒棄原有的養殖傳統，又要增加設施等方面的投入，難度是不小的。于是，他先從幾家龍頭企業開始打造景東烏骨雞產業，指導當地建設種雞場，結合市場需要開展種雞不同羽色整理分群，進行性能測定和持續選育，從規劃、建設、設施改造到種雞培育傾注了大量心血。功夫不負有心人，機械、立體的籠養模式產生了，不同羽色和性能的高產種群建立了，優質、抗逆、生活力強的苗雞供上了。目前，當地已有6家大型種雞場，每年生產優質苗雞150多萬只。

與此同時，尹兆正對企業和養殖大戶進行了無量山烏骨雞的人工授精、機器孵化、育雛脫溫、商品雞養殖及銷售等全程技術指導和服務，有效提升了全縣養殖技術水平和產業層次，提高了種雞繁殖性能和雞只飼養成活率。

文井鎮清涼丙寅山毛腳烏骨雞合作社種雞場于2014年建成，目前存欄種雞已達4 000套。種雞場場長梁快就是被尹兆正從產業鏈下游勸來的。在這之前，梁快是遠近聞名的活雞販運高手，每年經銷的景東烏骨雞多達20余萬只。然而，梁快從各方收來的烏骨雞體型長相常常是五花八門。

于是，尹兆正鼓勵他自己辦一個種雞場。這個看似“乾坤大挪移”的規劃，其實有他獨特的設計和思考。“我就想通過梁快熟悉養殖戶和市場的優勢，讓他從種苗生產這一核心源頭優化烏骨雞品牌和質量。”尹兆正說，“浙大科技專家到景東幫扶產業，要善于從源頭做起，點面結合、重點推進，通過品種選育等核心技術注入及成果轉化應用，抓好種雞選育和雞苗培育，提高優質種苗的覆蓋度和產品質量，才能促使產業興旺。”

5年多來，安定鎮沙拉村景東普紅園烏骨雞養殖合作社、錦屏鎮農興烏骨雞種雞場等景東烏骨雞現代規模種雞場相繼建立，生產的優質雞苗在市場上十分搶手。與此同時，尹兆正和團隊探索建立了烏骨雞“種雞培育——集中育雛——生態放養”的產業扶貧新模式，2017年景東烏骨雞出欄431萬只，比浙大定點扶貧前的2012年末提高200%以上，實現產值3.4億元，幫助帶動建檔立卡貧困戶19 177戶，帶動脫貧人口65 401人。產業扶貧取得了顯著成效。

如今，村民們把尹兆正看作浙大派來的“致富天使”“科技財神”。走哪兒都有村民拿出陳年佳釀要款待他。這些年養雞賺錢了，拿出的全是自家最好的東西。尹兆正走進誰家，這家就馬上有一種過大年的感覺。

留下“走不掉”的首席專家

從教28年的尹兆正，指導過博士生、培養過一批研究生，但卻沒有收過一個徒弟。要說真正第一個徒弟，還是2014年在景東收的。

收了徒弟，自己不在景東的時候，農戶的技術問題可由這些徒弟們解決幫到位、帶動一批人。尹兆正是這么想的，也就跨出了收徒弟的第一步。“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攀上浙江大學這門‘高親’。”尹兆正的徒弟、普紅園烏骨雞合作社負責人阿紅軍說，“遇到技術難題我們都會請教尹老師，之前哪敢想象自己與浙大專家有交集。”

尹兆正每年至少兩次舉辦養雞標準化培訓，還要辦現場操作培訓。培訓班直接開到養雞場、農貿市場里。

他還與景東縣農科局一道，編寫了《景東無量山烏骨雞養殖綜合技術規范》，當地村民可以照著規范飼養烏骨雞。“提高科學養殖水平，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大學總要有一些特殊的擔當，科技人員總要做一些別人不愿干的事，扶貧工作尤其如此。”尹兆正說。

扶貧是個培育鄉土人才的場所，尹兆正也用在自己的研究生指導上，他們中有的以景東烏骨雞為研究對象，篩選鑒定生長、繁殖等關鍵基因用于輔助育種工作。尹兆正說要給學生們創造親近土地、直面產業的機會。“對農村有了解，對產業有接觸，才能找到好的課題，取得好的成果”，他說。

在浙江大學，有一批批像尹兆正這樣的科技特派員涌向精準脫貧的產業一線，根據自身學科的優勢，結合景東當地資源和產業基礎，選擇重點幫助景東食用菌、茶葉等特色產業，生動詮釋著將論文寫在大地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