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國家安全觀視閾下網絡文化安全的內涵特征、治理現狀與建設思考

■ 廖祥忠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指出,要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統籌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把安全發展貫穿國家發展各領域和全過程,防范和化解影響我國現代化進程的各種風險,筑牢國家安全屏障。近年來,互聯網、移動互聯網的技術賦能和全面滲透,深刻改變著傳統文化藝術的創作生產、傳播交流和消費接受,也催生出新興的文藝樣態,形成了全新的網絡文化景觀。網絡文化豐富了人民群眾的精神文化生活,但不友好、不健康、不文明的網絡文化對國家主權空間、意識形態、法律法規、道德倫理和價值觀引導帶來安全隱患,衍生成為非傳統安全,對總體國家安全產生威脅。對此,本文以總體國家安全觀和網絡強國建設為重要指引,剖析了網絡文化安全的內涵特征,梳理了我國網絡文化安全的治理現狀和成效,并對未來如何提升我國網絡文化安全治理能力提供思考建議。

一、網絡文化安全的內涵特征

網絡文化安全屬于非傳統安全領域,既具有傳統文化安全的諸多特征,又因為其特殊的文化傳播環境、傳播能力、傳播生態、傳播受眾而呈現出鮮明的特點。網絡文化安全問題不僅附著于網絡文化本身,影響網絡文化自身的健康發展,還極易產生感染效應,引發傳統文化安全問題。深刻認識和理解網絡文化安全的內涵特征,是科學處置網絡文化安全問題的重要前提。

(一)網絡文化安全的內涵

網絡文化安全是在互聯網平臺巨大重構力的基礎上,衍生出的覆蓋于文化藝術創作生產、傳播與消費全過程、全要素的文化安全形態。捍衛網絡文化安全,核心任務是明確互聯網時代維護本國本民族文化主權的途徑,筑牢互聯網時代執政黨意識形態陣地,滿足互聯網時代人民群眾健康精神文化生活的需要。①

根據研究,網絡文化安全內容可細分為以下四方面:在政治安全上②,應牢固樹立“四個意識”,堅決做到“兩個維護”,把加強黨的領導貫穿于網絡文化建設的全要素、全過程、全方位,確保黨的領導貫到底縱到邊,確保網絡陣地安全可靠。在文化安全上③,應自覺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確保網絡文化生態積極健康有序,確保網絡文化內容營養豐富、正能量充沛。在價值觀安全上,應積極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網絡文化建設各方面,轉化為廣大網民的情感認同和行為自覺。在網絡空間主權安全上,應堅決維護網絡空間的管理權,打擊境外非法勢力網絡犯罪和圖謀,積極開展對外合作,營造人類網絡文化安全共同體。此外,網絡文化安全的內涵還可從其他角度予以分析和解讀,如技術、倫理、法律、金融等角度下的網絡技術保障安全、網絡文化倫理安全、網絡個人隱私保護、網絡立法執法、網絡金融詐騙等。④

(二)網絡文化安全的特征

諸多文化安全問題在傳統文化環境下業已存在,但之所以將其歸屬為網絡文化安全范疇,主要因為網絡文化安全問題在互聯網傳播環境下呈現出新特征、滋生出新問題,用傳統的文化安全觀念和思維很難準確認識和把握。經總結,網絡文化安全問題在形態、演變和影響群體方面呈現出全新的特點。

1.虛實相生的形態特征

網絡文化安全問題的范疇既涵蓋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多個宏觀領域,也與公眾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在場景與空間上橫跨虛擬與現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⑤。

首先是領域邊界虛實相生。互聯網巨大的信息互聯互通功能與傳統安全領域都有交叉,很難厘清歸屬邊界是傳統安全范疇還是非傳統安全范疇,彼此交互震蕩、相互轉化。典型事件之一是2012年在西亞和北非的動亂中,美國操縱網絡社交媒體煽動民眾,繼而引發該地區持續的政治動蕩和軍事沖突,使其陷入到空前分化的歷史時期。再如,美國谷歌公司作為一家文化科技創新公司,其推出的“谷歌地圖”(Google Earth)深受全球網民的追捧,很多青年網民甚至將使用“谷歌系列”產品看作一種文化時尚和身份認同。但該應用卻引發了國家機密泄露的安全問題,因為用戶可以通過谷歌地圖輕易獲取英國法斯萊恩海軍核潛艇基地停靠的導彈核潛艇與核彈頭儲存的位置信息,嚴重威脅傳統國防安全。⑥

其次是場景邊界虛實相生。網絡文化安全問題的場景既有精神層面也有現實生活層面,物質與現實領域彼此交疊、互動流轉,造成的問題真假難辨、難以掌控。例如,借助互聯網的虛擬空間實施的網絡色情、金融詐騙、線上賭博、信息侵害等“網絡黑產”行為并不止于虛擬空間,這些組織者利用互聯網的娛樂性和隱匿性為其掩護,實則在線上和線下均建立了分工精細的產業鏈條,通過各種“變現手法”,非法牟取經濟暴益。⑦因此,網絡文化安全問題治理非常復雜,通常需要綜合考察線上線下各個環節。

最后是空間邊界虛實相生。在萬物互聯人人皆媒、“全球一網”的情形下,網絡文化安全問題具有跨國別、跨文化、跨地域、跨種族等特征⑧,傳統的文化主權、民族主權問題實現了跨時空流動,構成了互聯互通狀態下的“命運共同體”。網絡謠言、意識形態滲透、反政府運動、網絡黑客、恐怖主義、技術泄密等各種網絡威脅,既是安全問題,又是網絡文化問題,這些問題是世界各國所面臨的共同挑戰。例如,網絡黑客和恐怖組織曾利用互聯網等社交媒體,兜售恐怖主義理念；美國長期利用其在互聯網技術和傳播方面的優勢,向世界各國推行文化霸權和所謂的“民主”“自由”等“普世價值觀”,通過網絡“文化代言人”宣揚“崇美”“媚美”“跪美”理念⑨,導致其他國家的傳統文化主權和民族主權受到嚴重威脅。

2.顯隱交織的演變特征

網絡文化安全問題在發生和發展過程上呈現出“戰時”和“平時”兩種交疊狀態,蟄伏時風平浪靜難以察覺,爆發時迅雷驟變、呈星火燎原之勢。

首先是問題引爆點顯隱共存。網絡事件通常具有潛在性,冰山一角之下卻暗流涌動,但導火索難以偵查、預警和研判,網絡事件的蝴蝶效應日趨多發。2020年新年伊始,新型冠狀病毒迅速在中國蔓延,與此同時,網絡輿論的“戰疫”也拉響警報。據不完全統計,4個月左右的時間里,與新冠疫情相關的謠言多達2498條。⑩有些網絡謠言帶有濃重的政治色彩,直接針對中國武漢編撰各種陰謀論,有些謠言通過編造或者夸大個體遭遇和相關事件,企圖激發公眾的非理性情緒,進而達到政治化解讀的目的。這些網絡謠言最初只是在網絡各個圈層之間傳播,也有少部分在復雜導火索的引爆下,短時間內就能積攢巨大能量,“破圈”而出,導致了強烈的網絡輿情危機。

其次是傳播路徑顯隱交織。技術驅動、網民參與建構的動態特點,造成網絡文化安全議題一旦觸發,問題就會呈現點線面交織、棧道與陳倉交融的多渠道、多路徑的傳播擴散態勢。例如,互聯網遍布著各類主流媒體和自媒體,在人人都能發聲的時代,大量信息和話題通過網絡迅速傳播發酵。互聯網還分布著各種文化圈層,相關信息可以快速在各類“圈子”中傳播擴散。除此之外,當前網絡社交媒介還充斥著虛假帳號機器人,在這些“技術傀儡”的助力下,信息通過代碼和算法就可輕易大面積轉發。2016年的“通俄門”事件調查結果顯示:俄羅斯軍方曾在美國大選期間及之后,利用數千個虛假賬戶在臉書、推特等社交媒體上發布上百萬條精心炮制的推文,影響了近半數選民,干預了大選結果。

最后是影響效果顯隱交織。網絡文化具有互動性、開放性、共享性、突變性等特征,信息傳播呈現不確定性和非線性狀態。網絡文化安全事件產生的破壞影響在時間、空間和程度上或明或暗、難以評估,有的如“死火山”暫時休眠,但在長期演變中有突發的可能,造成多種安全風險疊加,為網絡文化安全治理帶來巨大挑戰。疫情期間,武漢紅十字會物資分配問題重新引發了公眾對2011年“郭美美事件”的討論,大量關于紅十字會貪污、腐敗、不作為、背后勢力等謠言引爆網絡。“郭美美事件”已過去十年,對于好像只有數秒記憶熱點的互聯網來說,似乎已太過久遠。當相似的網絡事件再度爆發時,才能覺察,網絡文化安全事件產生的破壞影響難以徹底消失,有的只是表面上的暫時休眠,這些影響在某些關鍵節點上,仍有復發的可能。

3.多元交疊的群體特征

盡管當下網絡文化的建構與消費主體是以城市青年人為主,但是互聯網強大的滲透力、傳播力和影響力已經讓其受眾范圍呈現出覆蓋城鄉、區域、年齡、性別的多元交疊特征。

首先是建構主體日趨多元。隨著移動互聯網的普及,網絡文化創造的便利化和低門檻化,使參與塑造網絡文化的主體呈現出多年齡段和城鄉鴻溝縮小趨勢。自媒體改變了原有的信息傳遞方式和社會組織架構,使人人都有機會參與到文化建設和社會發展的進程當中,以抖音和快手等短視頻媒體為例,當下越來越多的普通人成為網絡大V,有著數量龐大的粉絲群,網絡媒體使其有機會獲得話語權,以遠超過其原有社會關系的能量,深度參與網絡文化構建。

其次是消費主體日趨多元。互聯網無限的平臺集成功能和巨大的市場空間,提供了多元、前沿、創新的消費理念、消費方式、消費產品,形成一種眾聲喧嘩的流行文化和時尚潮流,為各類人群所追捧。據相關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為9.89億,互聯網普及率達70.4%,“健康碼”助9億人通暢出行,短視頻用戶規模為8.73億,網絡購物用戶規模達7.82億。可以說,網絡已成為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工具之一。

最后是價值認同主體日趨多元。隨著代際更迭迅速,尤其是當互聯網原住民逐漸成長為父輩,城鄉區域全民互聯的狀態指日可待,不同文化主體之間的觀念矛盾與價值沖突將在互聯網中激蕩碰撞,但也會因此而建構認同,多元并存。《中國數字鄉村發展報告(2020年)》顯示,我國鄉村信息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完善,農業農村大數據建設初見成效,農業生產數字化水平不斷提高,鄉村治理數字化水平大幅提升,鄉村信息服務更加完善,智慧綠色鄉村建設穩步推進。在互聯網進入農村之前,大眾媒體是農民價值觀構建的主要載體；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當下新媒體短視頻,如快手和頭條等媒介,成為農民群體價值觀構建的主要載體。這意味著,互聯網是一個多元價值并存的場域,建構多元認同的價值理念可能成為破題的關鍵。

二、我國網絡文化安全治理的現狀與成效

新時期以來,在總體國家安全觀的指導下,國家對于網絡文化安全的重視程度前所未有,在體制改革、制度設計、法律頒布等層面持續發力,專門成立了中央和國家網信管理部門,出臺了大量的政策文件。《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草案)》等相關法律法規的陸續出臺,為網絡文化安全治理提供了堅強的政治保障和制度支撐。從效果上看,網絡文化治理現代化水平顯著提升,在維護政治安全、文化安全、價值觀安全等方面取得明顯成效,為新時期我國網絡文化健康有序可持續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環境。

(一)政治安全層面:網上網下同心圓行穩致遠

2016年4月1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網信工作座談會上強調,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我們應凝心聚力,網上網下要形成同心圓。這就要求黨的領導不僅體現在線下輿論場,更應貫穿于網絡空間文化建設的全要素、全過程、全方位。

首先是把握全要素,即對網絡內容的創作者、傳播渠道、傳播受眾等要素進行精準把控。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不斷強化網絡安全頂層設計和總體布局,基本確立網絡強國的戰略思想,形成以《網絡安全法》為核心的法律法規和政策標準,持續開展“凈網”“劍網”“清源”“護苗”等系列專項治理行動,相繼發布《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國家網絡空間安全戰略》《云計算服務安全評估辦法》《App違法違規收集使用個人信息行為認定方法》《關于做好個人信息保護利用大數據支撐聯防聯控工作的通知》等法律法規和政策條例,為網絡文化安全治理提供了法理依據。

其次是抓牢全過程,即對網絡文化的人才培養、內容生產、審查監管等過程實現全流程管理。2016年中央網信辦、國家發改委、教育部等6部門聯合印發《關于加強網絡安全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的意見》,持續推進網絡安全學科發展和專業建設,有效提升網絡安全細分領域的創新人才培養質量。2020年中央網信辦、國家發改委等12個部門聯合發布了《網絡安全審查辦法》,重點審查我國關鍵信息基礎設施領域中,運營者采購網絡產品和服務可能存在的潛在風險等安全問題,進一步強化對網絡文化的過程管理。

最后是覆蓋全方位,即對網絡陣地的安全維護實現全方位保障。2020年國家互聯網應急中心發布的報告顯示,境內外敵對勢力曾多次有組織、有目的地針對我國黨政機關等單位發起分布式拒絕服務攻擊(簡稱DDoS攻擊),向我國重要行業領域發起高級持續性威脅攻擊(簡稱APT攻擊),且攻擊活動在重大活動和敏感時期愈加猖獗。但在我國網絡治理行動的持續高壓下,大量DDoS攻擊資源被迫向境外遷移,很多單位通過部署防護設備或購買云防護服務等措施,加強自身防護能力。隨著網絡安全知識的宣傳普及,重要行業部門和廣大社會群體的網絡安全意識得到提高,相關部門網絡安全技術研發能力得到提高,網絡文化安全危機研判機制不斷健全,網絡文化安全應急響應也在探索中得以完善,逐步實現對網絡文化安全的全方位保障。

(二)文化安全層面:網民民族文化認同感迅速提升

文化認同是一種集體無意識的身份認同,是一個國家和民族得以存在和發展的根基和關鍵。隨著國家對網絡平臺不斷開展凈化不良文化內容治理行動,提升網絡文化產品的文化內涵和文化品質,優質網絡產品日趨增多,得到了“網絡原住民”的關注和喜愛,他們在網絡文化產品的收看與消費中,提升了民族文化認同感與社會主義文化自信。

首先是“潤物無聲”,積極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2020年備受年輕一代追捧的視頻彈幕網站嗶哩嗶哩(簡稱B站)播放了央視老版四大名著電視劇,視頻上線后就受到網友的歡迎、點贊與熱議。此外,其他互聯網平臺也根據自身特色,陸續推出一系列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優質內容。例如,李子柒等“網紅”將飲食、竹編等中國傳統工藝和短視頻等形式結合,引發國內外網友的討論；各大博物館通過抖音直播帶貨,積極宣傳文化創意產品,讓中華優秀歷史文化遺產“活起來”。這些優質的網絡內容引發了海內外民眾的熱烈反響,極大提升了網民的民族認同感。

其次是“致敬英雄”,大力宣揚革命文化。一方面,加大對戲謔革命英雄等低俗網絡內容產品的監管與懲處力度。近年來,一些網民信奉歷史虛無主義,妄圖通過扭曲、剪切、拼貼、戲謔等方式,改變歷史常識、顛覆英雄形象、消解革命精神。隨著國家網絡監測和治理能力的提升,用法治捍衛英雄尊嚴將更加精準迅速。另一方面,創作生產更多弘揚紅色文化與革命精神的網絡視聽精品內容。國家廣電總局等相關部門通過內容引導、質量管理、政策扶持等多項舉措,不斷提升網絡視聽精品內容創作生產,全方位、多層次、立體化地展現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不懈奮斗的偉大歷程和偉大成就。

最后是“與時俱進”,持續傳播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隨著媒體融合不斷推進,我國網絡視聽內容涌現了一大批高歌時代主旋律、繁榮先進文化、書寫重大題材、講好中國故事的精品內容,聚焦“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務。如講述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史的《輝煌中國》、領略祖國大好河山的《航拍中國》、展現國家級戰略的《一帶一路》、全景式反映農業現代化進程的《大國根基》、探討中國創新成長及引領世界影響的《創新中國》、展現改革開放三十年背景下奮斗拼搏故事的《中國故事》等。這些視聽內容上線互聯網后,迅速引發網民的熱議,受到追捧。此外,隨著智能技術的不斷發展,許多優質網絡內容還以互動劇、沉浸式內容、豎屏短視頻等新形式出現,進一步激發了新時代文化表達的創造力與創新活力。

(三)價值觀安全層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持續引領

我國網絡文化安全治理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遵循網絡的基本傳播規律,不斷加強主流輿論的引導功用,已取得顯著成果。

首先是確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引領地位。主要表現在三方面：一是持續增強以“官媒”為代表的主流媒體在網絡輿論場的參與度和影響力,積極宣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二是大量生產符合主流價值觀、藝術審美、社會正能量的網絡文化精品內容。三是切實推行對網站和網民的追責制,從源頭遏制有悖社會主流價值取向的不良信息散播。

其次是強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教育功能。當前,互聯網已成為意識形態較量的主陣地,對民眾的價值觀念產生重要影響，網絡空間已成為當代青年的重要活動空間。近年來,相關部門利用網絡開展對青少年價值觀的培育活動。例如,教育部通過打造一批具有廣泛影響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主題教育網站和網絡互動社區、開展高校校園網絡文化建設專項試點工作等,充分發揮校園網絡的育人引導功能。同時加大對不良網絡內容的治理與懲罰力度,如2020年上海市“掃黃打非”辦聯合上海市委網信辦、上海市文旅局對B站進行約談,責令其全面排查兒童“邪典”動畫、違規使用音視頻、游戲暴露角色等違法違規內容。

最后是提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認同程度。近年來,境外敵對勢力通過互聯網瘋狂推銷其意識形態,國內違法亂紀分子利用網絡制造文化垃圾,各種錯誤思潮與產品紛紛涌入我國網絡平臺。特別是疫情防控時期,西方國家疫情處置不力與我國政府防控有力有序有效形成鮮明的對比,使我國網民民族自豪感、文化認同感大幅上升,進一步提升網民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認同度。

三、關于我國網絡文化安全建設的思考與建議

雖然我國在網絡文化安全冶理方面已取得了階段性成果,但在復雜的國際國內、線上線下形勢下,網絡文化安全建設仍面臨諸多威脅和嚴峻挑戰。其原因主要有兩方面。一是網絡文化安全作為非傳統安全,其自身多元的內涵與復雜特征增加了網絡文化安全問題的治理成本和治理難度。二是在風云變幻的國際格局和加速膨脹的西方科技寡頭的影響、壟斷、抑制下,網絡空間早已“硝煙彌漫”,成為各方傳播意識形態、搶奪文化話語權、建立世界新秩序的新陣地和主戰場。對此,我們應立足總體國家安全觀,切實加強網絡文化安全保障能力和治理能力,多措并舉應對日趨復雜的網絡文化安全挑戰。

(一)全面加強國家網絡文化安全保障體系建設

網絡文化安全保障體系建設是提高網絡文化安全治理能力的基礎保障。加強國家網絡文化安全保障體系建設就是要強化系統思維,在法治建設、制度建設的前提下加強網絡文化安全治理。

首先是建立黨委統一領導、黨政齊抓共管、部門各負其責的網絡文化安全領導體系。實踐經驗表明,從國家層面建立統一領導的網絡文化安全治理體系能有效應對信息化時代網絡安全的脆弱性。目前世界主要國家和地區相繼推出戰略部署,例如美國政府組建“網絡司令部”并推出“進攻型互聯網自由戰略”；日本政府斥巨資研制“網絡武器”并炮制“防御—進攻”網絡安全戰略；俄羅斯則將“信息戰”定為“第六代戰爭”；歐盟奉行“集聚型”網絡安全戰略等。

其次是建立網絡文化安全法治體系。繼續細化相關法律法規,逐步推動數字治理有法可依,擴大網絡文化治理的覆蓋面,構建法律規范、行政監管、行業自律、技術保障、用戶自治相結合的網絡文化治理體系。產業數字化、服務數字化、管理數字化成為未來網絡文化治理的趨勢,《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草案)》《網絡信息生態內容治理規定》等法律法規的相繼出臺和實施,為數字化網絡治理提供了必要的保障。讓網絡安全治理既有法律制度保障,又有信息科技手段做支撐,逐步提高數字治理合法性和治理效能。

最后是堅持系統觀念。緊扣總體國家安全觀,系統謀劃、統籌推進落實網絡文化安全戰略,培育黨性覺悟高、業務能力強的人才隊伍,搭建系統、全面、持續的總體國家安全工作平臺,打通覆蓋范圍廣、應急反應快的線上線下監管渠道。認真學習提煉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治理理論,及時總結國內優秀管理經驗,廣泛吸取國外科學治理案例,探索適合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情的網絡文化安全治理模式。

(二)建設發展積極健康的網絡文明

網絡文明建設是提高網絡文化安全治理能力的核心內容。網絡文化內容是網絡文化治理的主要對象,加強網絡文明建設也就是從網絡文化內容的生產、傳播、監視等環節出發,規范并引導網絡文化生態的健康可持續發展。

首先是建立常態化網絡文明建設機制。推動網絡文化教育常態化機制化,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優秀文化根植于網絡空間的“血液”中,保證網絡文化生態系統可持續運轉。加強媒介教育,提升網絡用戶媒介素養,規范健康網絡信息傳播路徑。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民構成中,受過大學專科及以上教育的網民群體占比為19.8%,還有大量的網民只有高中及以下的學歷。這說明了網民媒介素養教育培育提升的必要性、緊迫性,同時也客觀警醒網絡文明生態建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其次是強化正面引導。繼續推進媒體融合和數字化建設,打造一批新型主流媒體,發揮網絡意見領袖的輿論引導作用。網絡意見領袖是在互聯網空間具有較強信息擴散和輿論引導的新媒體機構或用戶,他們既可能是某種專業領域的專家學者,又可能是社會娛樂領域的公眾人物。充分挖掘網絡紅人的正向價值元素,發揮正能量引導作用,對于積極健康的網絡文明生態建設而言具有重要意義。

最后是完善優秀網絡文化安全管理數據庫建設。梳理網絡文化種類、網絡話語特征、網絡文化事件觸發機制和網絡受眾行為慣例,建立并完善網絡輿情監控數據庫。網絡傳播時代是大數據時代,基于數據挖掘、智能算法等大數據技術的信息追蹤、處理能力非常強大,能夠有效幫助網絡管理者迅速定位信息的源頭和去向,數據庫的語義分析技術還能夠自動識別信息的危害性。建立并完善網絡文化安全管理數據庫,有利于極大程度地提高網絡文化安全治理的時效性和準確性。

(三)構建網絡文化安全應急處突綜合治理機制

網絡文化安全應急處突綜合治理機制是提高網絡文化安全治理能力的內生動力。治理是手段,不是目的,網絡文化安全治理是為了營造風清氣正的網絡文化。建立網絡安全應急處突綜合治理機制,就是要做好事前防控,減少事中或事后治理的不確定性。

首先是主動做好源頭防控。建立網絡平臺自查自糾機制,切斷風險危機的傳播源頭,完善預警預案,防患未然。應急預案是應對各種突發事件的第一次憑依,針對網絡文化安全可能出現的不同層面、不同類別的危機與突發事件,仔細研判其可能出現的獨特性和規律性,充分參考或設定基礎數據、風險分析與預測、危機發生形勢與趨勢等情況,規劃設計出應急預案體系的基本架構。

其次是逐層逐級排查梳理。建立健全多層次網絡文化安全保障體系和風險等級管理制度,打造系統完備、集中高效、處置靈活的專項應急處置機構體系。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應急管理體系建設和發展已經歷了三個階段,分別是:以單災種應對為主的管理體系、以“一案三制”為核心的應急管理體系、以總體國家安全觀為統領的應急管理體系,但仍存在全社會風險意識和危機意識淡薄等問題,網絡文化安全作為非傳統安全領域,需要針對網絡文化安全虛實相生、顯隱交織等特征,專門制定科學合理、自上而下、由中央到地方分級分類的風險處置體系。

最后是及時進行網絡糾紛化解。強化突發重大網絡安全事件處置預案編制和演練,不斷豐富風險實踐經驗,對各種網絡風險事件分類施策、精準拆彈。《突發事件應對法》明確規定“統一領導、綜合協調、分類管理、分級負責、屬地管理為主的應急管理體制”,為處理突發重大網絡安全事件提供了根本依據。但網絡世界瞬息萬變、錯綜復雜,這就需要在應急管理實踐中提高各階段各環節責任主體的風險化解能力,包括應急準備能力、綜合治理能力、快速反應和決策能力等。

(四)推動建設全球網絡空間共同體

建設全球網絡空間共同體是提高網絡文化安全治理能力的重要內容。互通有無的全球化時代逐漸過渡到互利共贏的共同體時代,網絡文化安全治理離不開全球人民的共同努力。

首先是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排除爭議、凝聚共識,構建網上網下同心圓,推動中國智慧、中國文化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全球傳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維護網絡安全不應有雙重標準,不能一個國家安全而其他國家不安全,一部分國家安全而另一部分國家不安全,更不能以犧牲別國安全謀求自身所謂絕對安全。”網絡文化安全建設應協同線下社會文化安全建設,一道致力于樹立正面積極的文化形象和國家形象。

其次是利用網絡媒介擴大中華文化的國際傳播。講好中國故事的同時引進國外好故事,提高國際話語權和認同感。利用網絡媒介傳播技術,做好點對點、點對面的口碑傳播。充分利用在線聊天、社區論壇、博客、微博客、視頻分享網站等社會性網絡服務(SNS)的廣泛應用,鼓勵網民在AIM、Facebook、Blogger、Twitter、YouTube、Wikipedia等全球知名網站上營造口碑圈子。

最后是熟悉并使用好國際互聯網治理規制。爭取在安全開放的網絡空間里推動全球協同治理,在網絡文化安全領域深化合作,在改革中求創新,在開放中謀共識。網絡空間被稱為最特殊的全球公域,其跨地域性勢必會導致一國進行網絡治理時產生效果外溢,進而侵犯他國主權,因此在無法標注網絡空間邊界時,各國的網絡空間治理政策不僅應當在法理層面維護自身主權,也需要在實踐層面重視其公域屬性。因此,尋求全球范圍的網絡安全治理合作,熟悉國內外網絡治理相關規則制度勢在必行。例如微軟在2017年提出《數字日內瓦公約》和《網絡安全技術協議》、法國于2018年提出《網絡空間信任和安全巴黎倡議》、歐洲議會于2019年通過《網絡安全法案》以及英、美等27國于2019年發表《網絡空間負責任國家行為問題聲明》等。

(五)構建網絡文化安全技術體系

構建網絡文化安全技術體系是提高網絡文化安全治理能力的關鍵條件。尤其在數字化時代,基于大數據分析技術的網絡輿情監控、人工智能推送等新興技術是輔助網絡文化安全治理的時代利器。

首先是依法加強網絡文化空間治理。構建自主創新、安全可控的網絡文化安全技術體系,開展融合媒體傳播和網絡文化安全技術攻關,加強網絡文化交流安全意識和技術創新的緊密融合,保障網絡文化傳播安全。

其次是開展網絡文化空間治理技術創新。瞄準信息內容安全、媒體融合安全、數據資產保護、大數據處理安全、隱私保護,積極利用區塊鏈、人工智能、5G等新技術,深化關鍵技術攻關,構建清朗的網絡文化空間。

最后是開展網絡文化安全保障技術創新。面向網絡監聽與攻擊、內容篡改與偽造等威脅,加強對抗與防護技術研究,建設可信身份、可信內容、可信傳播等應用技術體系,取得核心技術突破,保障網絡文化傳播安全有序。

當今世界正處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面臨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加劇了國際經濟、科技、文化、安全、政治等格局嬗變,世界秩序加快向新秩序切換,世界進入動蕩變革期。而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進一步加劇網絡文化內容生產、傳播、消費、使用的復雜化,其產生的文化安全問題也更加棘手。這就更加要求我們從總體國家安全觀的高度提升網絡文化安全的建設能力和治理能力,建立系統集成的網絡文化安全體系。這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建成法治國家、文化強國、教育強國、人才強國、健康中國、數字中國、平安中國具有重要意義。

(周建新、范敏、張蘇秋、林衛國、程天締等對本文也有貢獻)

注釋：

① 胡惠林:《中國國家文化安全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頁。

② 姚偉鈞、彭桂芳:《構建網絡文化安全的理論思考》,《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3期,第71頁。

③ 潘一禾:《文化安全》,浙江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8頁。

④ 宋紅巖、汪向紅:《近十年國內外網絡文化安全研究的評述與展望》,《中州學刊》,2016年第6期,第168頁。

⑤ 臧翔宇、田芝健:《網絡文化安全倫理問題的疏導與管控》,《南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2期,第151頁。

⑥ 劉興華、李冰:《國際安全視域下的網絡文化與網絡空間軟實力》,《國際安全研究》,2019年第6期,第73頁。

⑦ 由中國傳媒大學人類命運共同體研究院發布的《網絡黑產協同治理研究報告》,中傳人類命運共同體研究院微信公眾號,https://mp.weixin.qq.com/s/mwSQDXFTx3d3MkUoDZnJQg,2020年11月29日。

⑧ 潘一禾:《國家文化安全的“非傳統”研究》,《文化藝術研究》,2011年第2期,第1頁。

⑨ 鐘聲：《大搞文化霸權,威脅全球文化安全》,人民網,http://world.people.com.cn/n1/2020/1101/c1002-31913996.html,2020年11月1日。

⑩ 李潤澤子、張稆方:《2500條疫情謠言,你曾經誤信了幾個？》,南方網,http://news.southcn.com/nfdsb/content/2020-04/13/content_190734534.htm,2020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