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游玉屏山

○文/封昌明 圖/李軍

玉屏山地處川西南的洪雅縣，是四川的一大康養勝地，在旅游界早已名聞遐邇，慕名去的省內外游客絡繹不絕。

我第一次上玉屏山是二十一年前的初春。時任洪雅林場的馬場長陪我一起坐車從縣城出發，到了柳江古鎮后上了一條碎石路面蜿蜒曲折的山道。

洪雅縣的植被很好，森林覆蓋率那時便達到了百分之四十多。一上山道，兩邊全是翠竹和雜樹。一到山頂，道路兩邊密密實實粗大筆直的樹和視野所及處繁茂的樹林展現在我的眼前，讓我為之驚嘆，馬場長告訴我，這樹叫柳杉。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柳杉，也是我這生第一次感受森林。那莽莽蒼蒼、遮天閉日的柳杉林形成巨大的視覺沖擊，對我產生了強烈的震撼，震撼中帶來的是無比的新奇感。我叫停車，急切地下車走到路邊的樹林下，專注且興奮地觀賞了好一陣才上車繼續前行。

那時，洪雅林場正處在艱難的體制轉換中，他們大膽而又積極地探索林業旅游業的發展。玉屏山的旅游業獨樹一幟，軟硬件設施已具規模，森林度假別墅很有特色，在旅游界名噪一時。由此，玉屏山那浩瀚蒼茫的林海、旖旎的風光、獨特的景觀深深地吸引了我，之后我常去，對它有了更多的認識和感知。之后中斷了十來年沒再去過，玉屏山最讓我夢牽縈繞。

風雅玉屏那個老牌坊還在，從這里開始進入玉屏山景區。

玉屏山有著厚重的人文底蘊。玉屏山古名叫云占山，位于洪雅縣城西南30 公里，南臨花溪河，北接雅安，全長11公里，海拔1200米。山下便是有名的柳江古鎮。玉屏山正對著峨眉山，兩山遙相呼應。《洪雅縣志》記載，它因終年云霧繚繞而得名，史上稱之為“云占山”。山形似屏風，故名玉屏山。現航拍發現，玉屏山像一塊翡翠如意。據明代牌坊記載，玉屏山還稱“永典山”。因出自洪雅的宋代田錫，明代張鵬、張可述等人高中狀元，當地人又把玉屏山視為洪雅之文脈，尊稱為“科甲第一山”。史上最有名的人物要數田錫，他是北宋初期著名諫臣，同時又是一位影響深遠的文學家，被稱為宋代文學的開拓者和奠基人之一。

今天的玉屏山，山還是那座山，但它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原來老的度假村已拆掉，游客中心已遷到了野雞坪。這里原是林場的一個工區營地，后隨著旅游業的興起，建起了接待游客的招待所。如今，野雞已嬗變為鳳凰，“玉屏山居”新的游客中心與玉屏山森林康養酒店適時建成，玉屏樓、玉池樓等樓房賓館、上林居的別墅賓館以及百草園庭院型賓館先后投入使用，還保留了衫香居、沐翠院用杉木構建的老客房，大大提升接待能力，適應了新的康養業發展需求。

康養絕不是玉屏山的噱頭，欣聞長達11.9公里多達四種各具特色的森林康養步道、盧婉亭、滑翔傘基地、露營基地、彩虹滑道等康養新項目，我放下東西便迫不及待跟著康養師小田開始了我的重游行程。從小田那里我才知道康養師已取代了昔日的導游。

接連幾天都是陰天，有時還飛起小雨，卻絲毫不減我的興致，體驗行程安排得滿滿的，堅持不掉一個。

我首先是撲入連綿伸展十余里，蒼莽翠綠、魅力依舊的林海，醉心于那獨特的天然享受。

天下名山美景多，各有各的看點。有的以險著稱，如華山等；有的以原生態的奇美著稱，如九寨溝、瓦屋山等；有的以厚重的人文底蘊和宗教文化著稱，如泰山、峨眉山等。在我眼里，玉屏山的最大看點，也最靚麗的一面，便是柳杉林海了。

古人云：“山不高，有仙則名。”玉屏山的柳杉林就是仙——綠色之仙，有了她，玉屏山自然博得美名，獨領風騷。據介紹，2015年7月，首屆中國（四川）森林康養年會在玉屏山舉行，發布了《玉屏山宣言》，由此進一步推動了玉屏山康養旅游的發展。2018年10月，獲得國家林業局頒發的全國森林康養基地的稱號，現已成為人工林海旅游度假景區。

我走進林中小道和專門為中老年人打造的康養步道，盡情地觀賞林中美景。那康養步道地面鋪的是白色鵝卵石和疏密有度與地面平整的柳杉樹樁，小道坡緩，游走不廢力，既獨特又很具人性化。柳杉林愈來愈密，柳杉那獨有的奇香沁人心脾。在陶醉享受的時候，我不由地贊嘆那浩瀚的人工林海已成為玉屏山旅游度假景區的綠色王冠！可她來歷不凡，來之不易，令人深切地感受到林場人的創舉、森林的魅力與大自然的垂青。

因歷史的原因，玉屏山上也曾被砍得光禿禿的。林場人天性愛樹，他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決心要恢復玉屏山的林木植被。他們選擇生長期快、經濟價值高的柳杉，經試種成功，準備大面積推廣。這時文化大革命開始，全國各地包括偏隅的洪雅都在造反鬧革命。林場人不怕戴落后的帽子，全體上山種柳杉。“山下造反，山上植樹”，這是他們當年喊出的口號。經過兩代林場人的艱苦奮斗，在玉屏山上一下種了三萬來畝柳杉，又經過精心的管護，硬是把整個荒山重新披上了綠裝。柳杉從苗成樹，再成為參天大樹，由此成了一片綠色林海。林場人的創業精神可謂驚天地泣鬼神！

玉屏山的柳杉林獨步天下。我曾去參觀過長白山小興安嶺的人造林，還去游覽過巴西亞馬遜河流域的原始森林。在我眼里，玉屏山的柳杉林唯美。她那粗大筆直的樹干具有北方白楊的高大偉岸，像偉丈夫一樣挺拔，但她又具有秀美天姿。白楊到了秋天要掉葉，樹干全光禿禿的，而柳杉則終年常青，翠綠欲滴。

上了玉屏山，就進入了天然氧吧。小田給我介紹，玉屏山的負氧離子含量均值達國家l標準，高峰值達到3000—10000/m3。再就是柳杉散發出的香味含有氛多精，又叫植物殺菌素，譽為“森林精靈”，具有特殊的康養療效。怪不得我趟徉在柳杉林中，那馥郁的柳杉香味沁人心脾，令你再煩燥的心情也會瞬間寧靜下來，再郁悶的大腦也會清醒起來。無怪乎古人早就提出“山林逸興，可延年”的康養至理名言，現親身體驗不得不令我驚嘆這天然氧吧的神奇，無比感恩森林的恩賜。

走在林中，踏著落滿杉葉松軟的小道漫步，遠處是霧蒙蒙的，柳杉林像披上了一層薄紗，含蓄中更顯得蒼勁。我想起大晴天的林中景致，太陽光從樹枝上篩下，斑駁的光影咉在小道和你身上，會產生一種夢幻般的感覺，充滿獨特的浪漫韻味。兩相對比，韻味迥別，卻各具魅力，給人帶來不同的美的享受。

我走進蟬鳴步道稍嫌林中靜了一些，正欲問康養師小田，話還沒出口，方才恍然大悟，笑自己忘記了此時正值深秋，已過了蟬鳴的季節。我回想起當年的盛夏和初秋在林中聽蟬鳴的情景，仍陶然融融。古人詠蟬的經典詩不少，我最喜歡的是南北朝.王籍《入若耶溪》中的那句詩：“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還有唐.虞世南《蟬》中那句詩：“居高聲自遠，非是籍秋風。”他們的詩意境深遠，充滿美感，富有想象力。我不忘那時的體驗，優雅的蟬聲調節了林中幽靜的氣氛，你不但不會對蟬聲產生在城里所聽見的那種煩燥感，反而仿佛是走進了特別的音樂大廳，聽一曲獨特的交響曲，享受別樣的情趣，感受大自然生命的脈動。

林中景致美不勝收。我仰望柳杉樹的勃發英姿，不由得充滿敬仰之情。不論大至兩人才能合抱，還是小一點的柳杉樹，它們為了爭得雨露陽光，齊刷刷地競相往上竄長，總是給人蓬勃向上的力量感召。我此時難掩激動心情，發自內心再次感激大自然的恩賜，但更忘不了對兩代林場人的感激！要是沒有他們當年的艱苦奮斗，沒有他們的科研創新，沒有他們的精心管護，沒有他們幾十年的堅守，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林海美景再現。因此，我要特別向林場人致敬！

如果游林海帶給的是舒心恬適，那么游懸崖絕壁上的玻璃棧道則極富驚險刺激。這天上午去時，周邊罩著薄霧，我壯著膽子踏上玻璃棧道，透過腳底的鋼化玻璃，只見下面是灰白色的濃霧，人像懸處在虛幻的空間。雖看不見懸崖絕壁令人心悸的險景和山下風光，有些許遺憾，但這又是一種別樣的體驗，多了些想象，猶如看戴著面紗美人，更令人神往。

體驗感受最深的還是游玉水谷。玉水谷原叫磨子溝，我當年聽說過這里有瀑布，風景很美，因其溝深林密，人跡罕至，只能望而卻步。如今已成為又一充滿魅力的康養景點。山高水長流，玉屏山正因為有了水面浩淼的海匯塘和玉水谷的瀑布，就更具靈性了。

這天下午，我坐觀光車從游客中心向南跑了十來里路程，先去看了依然保持著原生態景致的海匯塘，然后轉回來游玉水谷。

我坐觀光車從景區主干道進入杜鵑長廊，道路兩邊全栽的是西洋杜鵑，它的花期在四月底到五月初，現未能見到杜鵑花開。小田說杜鵑花很美，到了花期，長廊滿眼盡是艷麗的杜鵑花，美不勝收，令人流連忘返。他熱情邀我明年花期時來看。

到了玉水谷驛站，我跟著小田下車，然后下一百八十三級石級來到谷底。谷底流淌著一條十來米寬的河，河水是從山林澗流出來的，清澈見底。夏天河水是徹骨的冰涼，有兩處深潭是天體浴的絕佳場所。玉水谷景色清幽，沿河道建了一條一點五公里長的康養步道。

步道體現了康養的特色，地下鋪的是暗紅色的石板，河道邊建有護欄。有兩處六角形亭子供游客休息，還專門修有下到河邊的石級，方便游客親水。道路邊還專門建有介紹康養知識的宣傳牌，讓人長知識。順河道而下，山谷的景致也絕不單一，道路兩邊及山上長的是紅豆杉、扁刺錐、甜櫧、紅色木蓮等粗大的原始雜木林。除了蔥綠滴翠的樹林，時而是裸露出的峭巖陡壁，從那上面淌下的涓涓細流匯入河里，讓你體悟到林茂水豐的奧秘。愈往山谷下走，兩邊的山愈顯得高聳，山頂嵐煙縹緲，仰望其高不可測。

玉水谷的河道獨特之處在于，河床由整塊巖石構成，有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山石沿河道散落，湍急的河水從這些山石間穿過，撞得玉珠飛濺，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流水潺潺，水聲嘩嘩，空谷回響，多了一些喧鬧和靈氣。三道飛水疊瀑更是一大罕見的自然奇觀。河床本是斜面，到了那三處，便陡然出現梯級型整齊的斷面。在一飛水處梯級斷面多達五處，有兩處斷面高近兩米，每個梯級相距二三米。三飛水更為出色，斷巖最高處約三四米。因此，獨特的地質結構形成三道飛水各有特色，似一掛掛玉簾，又似玉龍翻滾騰躍，雖不及我所見過的巴西的伊瓜蘇和加拿大的尼亞加拉大瀑布的壯觀，但更為靈動，也蕩人心魄。那兩處大瀑布都是由大河形成的，江面先是平緩，分別流到七八十米與二三十米高的斷崖處，以雷霆萬鈞之勢陡然跌落，演繹出世界上最狂野的激流漩渦和最寬大的瀑布。玉水谷的河道與之相比雖窄，河水雖小，然而形成的三道飛水與疊瀑如首抒情詩，舒緩中有激越，飛跌中有精彩，也絕不平淡無奇。如果把那兩處大瀑布比作雄風渾然的男子漢，玉水谷的三飛水疊瀑則宛如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的美少婦。山谷的河水經三道飛水風流瀟灑過了，再往下，它們積蓄力量，義無反顧地從飛水巖沖下一百五十米高的絕壁，演繹出一掛壯觀的飛瀑，那又是別具風格的奇觀了。

看過三飛水，我興致不減，轉身拾石級登陡壁去朝拜盧婉亭。這是游玉水谷必看的人文景點。

看過盧婉亭，重游玉屏山算是告一段落。雖遇上陰霧天氣，對滑翔傘基地未能觀賞上，登高望遠也只見一片白霧，啥都看不清，多少有些遺憾。但這種模糊感反而增加了我的想象空間。玉屏山具有森林、幽谷、湖光山色、鳥語花香、飛水疊瀑、暑夏的清涼、冬天的雪景、優質的空氣等康養的一切優良的元素，又具有獨特的風格與魅力，此次重游給了我一種全新的美感體驗。

走的那天，我午后下到山下的柳江古鎮，下車回頭仰望遠處高聳的玉屏山，一條白色的云帶纏繞在半山間，顯得無比壯美，更令我難舍。

三天的重游體驗盡管對玉屏山內涵豐富的康養文化了解與認知還十分膚淺，但對玉屏山的感情與向往卻又進了一層，對玉屏山康養業的美好發展前景充滿信心與期許。相信從柳江古鎮到玉屏山的高空索道、海匯塘的親水項目、森林漫游等宏大發展規劃將在不遠的時候成為現實，定會使其康養條件變得更加完善，成為人們心中更加向往的康養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