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競,董燁卿,王雨寧,馬桂芝,何婧,王雯,黃雨薇,張艾嘉,曾翡翠,王儒蒙,胡智海,王毅
(1.上海市中西醫結合醫院,上海 200082;2.上海中醫藥大學,上海 201203)
抑郁癥是一種常見的慢性、復發性心境障礙,全球約有3.5億患者,我國患病率約為3.02%[1]。女性一生中患抑郁癥的風險約是男性的2倍[2]。2017年全球疾病負擔研究將常見疾病根據健康壽命損失年份進行排序,結果顯示抑郁癥已成為健康壽命損失第三大原因[3],至 2030年將成為造成全球疾病負擔的最大因素[2]。抑郁癥的臨床表現復雜多樣,不僅可表現為常見的情緒低落,還可表現為乏力、耳鳴、心悸、睡眠障礙、食欲減退等,嚴重的患者還會出現自殺的觀念和行為[4]。藥物是抑郁癥的主要治療手段,其中氟西汀等選擇性 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劑(selective serotonin reuptake inhibitors, SSRIs)是一線抗抑郁藥物[5],但藥物不良反應較多,患者依從性差[6]。因此,對治療抑郁癥的更快、更安全、更有效的方法仍有很大的需求。針刺是一種中醫學傳統外治療法,具有抗抑郁效應,其作用機制是多途徑、多系統、多靶點的整體調節,且不良反應少,患者耐受性好,對改善軀體化癥狀有較好的作用[7]。近年來研究[8-9]顯示,在抗抑郁藥物基礎上聯合針刺療法能提高藥物的療效,縮短藥物的起效時間,減少其不良反應,但這方面隨機臨床對照試驗數量較少。基于此,本研究采用針藥并用治療輕中度抑郁癥患者 30例,并與單純針刺治療 30例和單純藥物治療30例相比較,現報道如下。
90例輕中度抑郁癥患者均為2018年1月至2020年1月上海市中西醫結合醫院針灸科、腦病科及上海市虹口區精神衛生中心門診患者,按就診先后順序采用查隨機數字表法將患者隨機分為A組、B組和C組,每組30例。A組治療期間因工作原因脫落2例,B組和C組因服用藥物后導致胃部不適各脫落3例,最終納入統計共82例。3組患者性別、年齡及病程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詳見表1。

表1 3組一般資料比較
1.2.1 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中華精神科學委員會通過的《中國精神疾病分類與診斷標準》(CCMD-3)和《國際疾病分類法和診斷標準(ICD-10)》中相關標準。①癥狀標準,心境低落由輕到重,且持續時間在2周或以上,同時伴有以下項目中的4個則可判定,無興趣感及愉悅感;身體感到疲勞,精力明顯下降;運動較為遲緩;明顯的自卑感及內疚感;想象及思考能力顯著下降;有輕生的念頭,甚至產生自殺傾向;睡眠質量嚴重下降;食欲不振,體質量顯著減輕;無性欲望,性能力降低。若患者的社會功能受到損害,使得患者自身承受極大的痛苦則判定病情嚴重。②病程標準,有以上癥狀的同時持續2周的時間。如有情感性障礙家族史則有助于診斷。
1.2.2 中醫診斷標準
符合《中醫內科常見病診療指南中醫病證部分》[10]中“郁證”的診斷標準。①憂郁不暢,精神不振,胸悶脅脹,善太息;或不思飲食,失眠多夢,易怒善哭等癥。②有郁怒、多慮、悲哀、憂愁等情志所傷史。
①符合上述診斷標準;②年齡 18~50歲,性別不限;③漢密爾頓抑郁量表-17項(the 17-item Hamilton rating scale for depression, HAMD-17)評分≥8分且<23分;④在接受本研究治療方法期間停用其他療法;⑤自愿加入本試驗,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①腦器質性精神障礙者;②軀體疾病如甲狀腺功能減退所致精神障礙者;③服用藥物或其他活性物質所致精神障礙者;④非成癮物質所致精神障礙者;⑤有精神分裂癥因幻覺妄想所致精神障礙者。
A組采用單純針刺治療,B組采用單純藥物治療,C組采用針刺配合藥物治療。
選用二十經脈測定自動診斷儀(發明者為盛善本,國家專利號 9423908),先將儀器導線一端固定于印堂穴,然后用測定筆依次測定各井穴的電流值。測定結束后,儀器會自動生成每條經脈的虛實結果,再根據診斷結果選用發生病變的陽經穴位,同時配以針刺十三鬼穴之水溝、少商、隱白。患者取適當體位,穴位皮膚常規消毒后,采用 0.25 mm×25~40 mm毫針及 0.22 mm×1.3 mm一次性使用皮內針進行針刺,虛證經絡的穴位要求采用淺刺法或皮內針刺入皮膚后即止,然后用膠布固定即可;實證經絡的穴位要求針刺入后需得氣后再止。隔日1次,共治療8周。
口服鹽酸氟西汀膠囊(百憂解,禮來蘇州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J20170022)20 mg。每日1次,共服用8周。
3.1.1 各抑郁量表評分
3組治療前及治療2、8周后分別采用HAMD、抑郁自評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 SDS)、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 SAS)及抑郁癥癥狀快速自評量表(quick inventory of depressive symptomatology-self report, QIDS-SR)進行評分。
3.1.2 實驗室指標
3組治療前后分別檢測血漿促腎上腺皮質激素(adrenocorticotropic hormone, ACTH)及皮質醇(cortisol, CORT)水平。抽取患者空腹外周靜脈血5 mL置于EDTA抗凝管中,室溫下靜置2 h后,放入4 ℃離心機中進行3000 rpm離心10 min,將上層血漿用移液器吸取并分裝入0.6 mL EP管中,采用化學發光法檢測 ATCH水平(2KAC2,西門子公司)及 CORT水平(6687733,羅氏公司),操作步驟詳見試劑盒說明書。
雖然不少小學都開始推崇信息化教學,但是很多教師還是沿襲了傳統的課堂教學模式,盡管也運用了信息化手段,但運用缺乏合理性和科學性,不僅手段單一,而且缺少與學生的互動,造成學生沒有參與感,信息化教學的優勢也無法發揮。除此之外,還有部分教師在教學過程中盲目運用信息化手段,只是以學生興趣為目的來使用多媒體教學,并沒有深入探討教材內容,只是信息化了,卻沒有與教材緊密結合,也就失去了信息化教學的意義。
根據療效指數進行療效評價。療效指數=[(治療前HAMD評分-治療后HAMD評分)/治療前HAMD評分]×100%。
痊愈:療效指數>75%。
顯效:療效指數>50%且≤75%。
有效:療效指數>25%且≤50%。
無效:療效指數≤25%。
所有數據采用SPSS23.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比較采用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中位數和四分位數間距[M(P25,P75)]表示,比較采用非參數檢驗(Mann-Whitney test或Wilcoxon)、廣義估計方程分析。計數資料比較采用卡方檢驗。以P<0.05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3.4.1 3組不同時間點各量表評分比較
表2 3組不同時間點各量表評分比較 (±s,分)

表2 3組不同時間點各量表評分比較 (±s,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同組治療2周后比較2)P<0.05;與A組比較3)P<0.05;與B組比較4)P<0.05
組別 例數 時間 HAMD評分 SDS評分 SAS評分 QIDS-SR評分治療前 16.46±3.70 47.71±6.97 40.71±6.21 16.96±3.01 A組 28治療2周后 12.36±3.371) 38.96±5.731) 33.71±5.131) 13.32±3.081)治療后 8.25±2.721)2) 34.89±6.781)2) 28.82±4.631)2) 9.29±2.761)2)治療前 16.85±3.74 46.93±6.78 41.04±7.67 17.41±3.87 B組 27治療2周后 14.59±4.211)3) 42.37±6.521)3) 37.22±6.771)3) 15.56±2.951)3)治療后 9.07±4.111)2) 35.04±5.851)2) 29.78±5.991)2) 8.93±3.251)2)治療前 17.63±3.73 49.63±6.87 41.41±6.82 17.00±3.25 C組 27治療2周后 11.70±3.721)3) 36.78±6.281)3) 32.33±4.511)3) 13.04±2.981)3)治療后 6.56±2.341)2)3)4) 32.59±5.881)2) 24.41±4.771)2)3)4) 9.78±3.121)2)
3.4.2 3組治療前后血漿ACTH、CORT水平比較
由表3可見,3組治療前血漿ACTH、CORT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3組治療后血漿ACTH、CORT水平均顯著下降,與同組治療前比較,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3組治療后血漿ACTH、CORT水平及治療前后差值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表3 3組治療前后血漿ACTH、CORT水平比較 [M(P25,P75)]
3.4.3 3組臨床療效比較
由表4可見,A組總有效率為78.6%,B組為81.5%,C組為88.9%。3組總有效率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表4 3組臨床療效比較 (例)
抑郁癥為情志病,屬中醫學“郁證”范疇,與“梅核氣”“百合病”“臟燥”等病證的臨床表現均有相似之處。《景岳全書》:“凡五氣之郁則諸病皆有,此因病而郁也。至若情志之郁,則總由乎心,此因郁而病也。”中醫學認為,情志活動以五臟精氣為物質基礎,情志所傷會影響臟腑氣血功能,而臟腑氣血功能長期失調也會出現情志不遂。郁證常由情志不暢、氣機郁滯所致,病位主要在肝和心,與肺、脾、腎等臟腑相關。情志不遂,肝失疏泄,氣機不暢,從而出現情緒低落、胸部悶滿、兩脅脹痛、多疑善慮、失眠多夢等郁證的表現。臨床研究表明,針刺可解郁順氣,調暢氣機,在治療郁證方面已取得較好的療效[12]。盛氏針灸療法作為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治療郁證方面有自己獨特的治療方法。根據長期臨床觀察,郁證的主要病機為神明受損,患者處于失神狀態,應根據病因不同采用不同的治療方案。因外邪入侵擾亂神明的郁證以“祛除外邪,回神明志”為主要治則;因內癇致氣血逆亂而導致神明受損的郁證以“通調病臟之氣血以養神明”為主要治則;如內外兼困,則應和而治之[13]。
隨著對抑郁癥研究的不斷深入,研究發現針灸與SSRIs類抗抑郁藥聯合應用可改善SSRIs類抗抑郁藥的起效延遲效應,達到快速起效抗抑郁的治療效果[14]。基于此,本研究采用針刺配合口服鹽酸氟西汀膠囊治療輕中度抑郁癥患者,以觀察針藥并用的臨床效果。結果表明,3組治療后總有效率比較,差異雖無統計學意義,但C組總有效率高于A組和B組。治療2周后,3組各量表評分均較同組治療前顯著降低,且 B組和 C組各量表評分明顯低于A組,B組和C組各量表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提示針刺治療較藥物治療起效快。3組治療后各量表評分均明顯低于同組治療 2周后,C組HAMD評分和SAS評分均明顯低于A組和B組,提示針藥并用改善輕中度抑郁癥患者抑郁情緒效果顯著。
現代研究[15]顯示,大腦與腸道存在以腦腸軸為通路的相互關聯的網絡,通過自主神經系統、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hypothalamic pituitary adrenocortical axis, HPA)神經內分泌系統對情緒進行調節,其中HPA軸是神經-內分泌-免疫的樞紐。在抑郁癥神經內分泌研究中,HPA軸功能亢進是較為公認的發病機制[4]。HPA軸是主要的神經內分泌系統,在應激反應中被激活,并通過腎上腺分泌腎上腺素發揮作用。當HPA軸被腎上腺素激活后,促腎上腺皮質激素釋放激素(corticotropin-releasing hormone, CRH)由下丘腦室旁核的神經元釋放,刺激垂體分泌ACTH進入血液,ACTH通過體循環運輸到腎上腺皮質,刺激人體內主要的糖皮質激素[即皮質醇(CORT)]的分泌與釋放[16-17]。為了恢復體內平衡,機體啟動負反饋機制,糖皮質激素與糖皮質激素受體結合,從而抑制 CRH的進一步釋放[15]。抑郁癥患者糖皮質激素的敏感性受損,抑制了HPA軸負反饋調控,進而導致ACTH、CORT含量增加,ACTH、CORT等激素水平持續升高使HPA軸功能長期處于亢進,海馬神經元萎縮,細胞丟失,神經元可塑性遭到破壞而導致抑郁癥的發生[18]。
相關研究顯示,針刺可下調抑郁癥大鼠血漿 ACTH、CORT含量,良性調節 HPA軸功能,抑制 HPA軸的亢進[19-20]。針刺還能下調異常的下丘腦CRH mRNA的表達,增加下丘腦、垂體GR mRNA的表達[20],上調海馬5-羥色胺和血清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水平[21]。CORT升高會降低免疫功能[22],而針藥并用治療抑郁癥能顯著降低SAS、SDS評分,從而改善抑郁癥癥狀[23-24]。目前對于抗抑郁藥物的機制研究發現,其抗抑郁作用可能是通過降低HPA軸活性發揮作用[25],氟西汀作為SSRIs,可通過抑制突觸前膜5-羥色胺的再攝取,從而升高5-羥色胺水平,降低 CRH、CORT含量而發揮抗抑郁作用[26-27]。另有研究顯示,使用氟西汀長期治療還能增加海馬組織中GR mRNA的表達[28],可能有助于恢復HPA軸負反饋調控。本研究結果顯示,3組治療后ACTH、CORT水平均較同組治療前顯著降低,但3組治療后ACTH、CORT水平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提示針刺、藥物和針藥并用的抗抑郁作用可能均是通過調控HPA軸發揮作用。
綜上所述,針藥并用治療輕中度抑郁癥起效快且療效顯著,其抗抑郁作用可能是通過調節 HPA軸相關ACTH和CORT水平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