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名方

現在,可能沒有多少人知道王賡了。熟悉民國八卦史的人,看到王賡的名字,可能也要愣一愣才想得起來,哦,是陸小曼的前夫。
無錫人王賡祖上風光過,到他父親那一輩已然衰落,他唯有努力讀書,才有可能出人頭地。1911年,還不怎么流行留洋,朝廷出錢請人出國去讀書,富貴子弟也不愿意去,怕出去了回不來,只有平民家的孩子,才沖著免費去留洋一搏。王賡也爭取到了公費留美指標,先后入讀密歇根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1915年獲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學士學位,隨即入西點軍校學習,與后來的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擦肩而過。1918年6月,王賡學成歸國,供職于北洋政府陸軍部。
王賡儀表堂堂,滿腹才華,精通英語、法語和德語,一回國即被外交部總長陸征祥看中,隨中國代表團赴巴黎參加《凡爾賽和約》談判,出任上校武官兼外交部翻譯。
在巴黎期間,王賡結識了文壇領袖梁啟超,拜為老師。又經由梁啟超,認識了徐志摩。王賡是個武將,卻心儀文學,結交詩人徐志摩,讓他高興了好幾天,徐志摩后來卻讓他郁悶了一輩子。
巴黎和談,中國被列強欺負,引發“五四運動”。卻并未影響王賡的仕途,和談回來,王賡升任航空局委員、交通部護路軍上校副司令。
1922年,王賡春風得意之際,在外交部的走廊上與兼職翻譯陸小曼迎面相逢。
陸小曼,小王賡8歲,晚清舉人、同盟會員、中華儲蓄銀行主要創辦人陸定之女,曾師從劉海栗、陳半丁等大師學畫,會唱昆曲,會演話劇,還寫得一手好文章,與林徽音、周璇、阮玲玉并稱“民國四大美女”,胡適說“陸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
這一年,王賡27歲,已算是大齡青年,這以前,王賡專心打拼錦繡前程,沒想成家的事兒,也不貪戀美色,連妓院都沒逛過,是標準的正人君子。
陸小曼只是似笑非笑瞥了王賡一眼,西點軍校培養出來的陸軍上校即刻被俘虜。王賡呆呆地看著陸小曼的背影,向人打聽:“那是誰?”
軍人講究速度、效率,說干就干。打聽清楚陸小曼是誰,王賡立即請人去陸家提親。
老舉人陸定左右掂量,王陸兩家,算得上門當戶對,王賡也算得上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就收下了聘禮。
陸小曼對走廊上邂逅的王賡還有點印象,雖然有點呆,長得還周正,還是個上校,就點了點頭。
一個月以后,在金魚胡同的海軍聯歡社里,王賡和陸小曼結婚了。
結婚不到一年,王賡升任少將。
王賡竊喜,這婚結對了,小曼旺夫。
王賡拼搏得更有勁。披荊斬棘,建功立業,乃大丈夫本分,他必須打造一片屬于自己的大好江山,交給小曼。
1924年,王賡被任命為哈爾濱警察局局長。東北是戰略要地,發展空間大,王賡也沒和陸小曼商量,就答應了。
陸小曼不情不愿,跟隨王賡去了哈爾濱。
王賡興致勃勃忙工作,陸小曼卻閑得沒滋沒味,沒幾天就要回北京。王賡實在太忙,忙得沒時間送小曼,就任她一個人回了北京。
陸小曼回了北京,王賡怕她寂寞,就給好朋友徐志摩打電話:“拜托兄弟,有空去陪陪小曼哈。”
過了一陣子,王賡又給好朋友胡適、張海歆打電話,拜托他們照顧陸小曼。
胡適和張海歆見了陸小曼,頓生愛慕,只是,比徐志摩晚了一步。陸小曼在日記里寫道:“我亦愛他們,只是兩樣的,我戀愛的愛已經給了他(徐志摩)了,我哪里還有呢?”
直到1925年簽字離婚,王賡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對小曼不好了。
徐志摩和陸小曼結婚之時,王賡送去了厚禮和祝福。他以為自己很大度,卻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傷了陸小曼,當你失去一個女人,哪怕你真的不在乎,也要假裝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