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組詩）

亞男

氣象與精神互化

麻雀盤旋也不過是在雞和鳳凰之間

僅存的一點象征性，也必須成為

亙古。蒼茫留下影子，雪在加厚

錯過，追悔

煎熬對抗，氣象和精神的取值

只有讓時間的刻度創造奇跡

陳腐的，不可再生

勇氣可以摒棄前車之鑒

也許只是深夜電臺，攝取一段光陰

涉足高原，缺氧

仰躺著，一件短衫足夠飽滿

匍匐，就是一匹奔騰的馬

氣象和精神都具有烈性

江水的遠與近，絕對相信流速

大海并不是唯一的

而我堅守的，與天的藍

一同鑲嵌。我的骨頭有熊熊烈火

高舉著驅趕黑暗的旗幟

我不想在卡爾維諾的城里

沿著江水遷徙

讓山巒在氣象與精神互化

秋天到了

成熟了的，還沒有成熟的

在樹上，或者地里

我翹首期待了很久

當我觸摸到

這一刻的喜悅，自然地溢出來

風小，風大

都是滿滿一池漣漪

沉甸甸的早晨，或者傍晚

我都站在樹下

盼著很遠的風吹來快意

隔著那年的九月

飛機一落地，我就接到

一款短衫在灌漿

秋天到了

不管收獲多與少

我只認定這一粒

握住余生

拱硚壩

石頭模仿過饑餓

一塊石頭緊挨著另一塊石頭

就是一個村莊。他們的姓氏

都叫拱硚壩

風雨磨損

石頭散落，有的還在村里

更多的去了小鎮，或者城市，偶爾回來看看

把莊稼的根須梳理一下又走了

流水線上的名字染了頭發

但他們的口音還是一座橋的味道

大蒜，洋蔥和豇豆煸炒出來

年俗依舊熱鬧

不管在哪個地方也能辨認

他們身體里的石頭很堅固

積攢下艱苦樸素

而后，就是拱硚壩一幢幢小樓

庭院加固了一座橋

常常站在橋上看日出日落

莊稼養育的雞鴨成群結隊

在拱橋壩叫

保住了生生不息

鏡子河

我臍帶上的一條河

巖石和流水在我的睡夢中越積越多

很小的光亮開始發芽

姓氏的厚度卷起犬吠

我還沒靠岸的腳步磨起了老繭

河水漲高的晚霞有了炊煙的表達

風在卵石上站了很久

我把深愛的女人引到河邊

告訴她，這條河落下的疾苦

趕在我落腳時糾正前半生的錯誤

語言在我的煎熬中

舉高鏡子河。卵石在我的頭頂發酵

一聲聲呼嘯落在夕陽里

父親始終沒有走出鏡子河

小腳的奶奶哭著回憶

大段空白泛起河水的孤獨

愈來愈老的日頭在河水的安慰下

成為了故鄉的發育驅動

小凳子

她不說話

在屋子的中央

更不揣度心事，與墻上的影子

形成夾角。快樂和簡單穿在身上

我觸摸到木質的氣候的圓潤

不因為小

也得承受身體的衰老

即便如此

也會有不可估量的質感

坐的時間很舊了

眼神和肌膚自然達到心滿意足的色澤

盡管很多夜晚我都迷失

在小凳子上一支煙接著一支煙地抽

她還是不說話

坐在小凳子上，才踏實，安心

小凳子就如我的魂

江水就是我的青霉素

這半輩子積攢下的炎癥

足夠下半輩子了

如果再增加一些

身體的承載就會出現傾斜

扛起的光陰一截又一截受到磨損

風吹裂了身體，醫生告誡

青霉素的縫合貌似完好無損

但我過敏的本性與青霉素勢不兩立

當我的血液相遇青霉素迅速的反應

比起炎癥要兇猛得多

我不斷糾正我的命數

用一種遠來抵抗

我的身體里時時刻刻涌來江水

似乎江水就是我的青霉素

我不再擔心下半輩子的發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