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春天

梁敏才

故鄉坐落在豫西澠池縣城，這是一個有山有水有靈性的地方。當隆冬肆虐的寒風穴居在山坳里漸行逐遠時，初春的氣息早已露出頑皮的微笑，光顧著故鄉每一寸黃色的肌膚。

映入眼簾的是，上學的兒童奔跑在鄉間小路上的情景，目不暇接中，頭頂的電線桿傳來南燕北歸親切的呢喃。瞬間，耳邊傳來山澗泉水一路奔跑尋找屬于自己樂園的聲音，這濕潤的空氣中夾雜著滋潤人們歡笑的絲絲細雨。雨，像拉家常一樣，牽著東家，惦記著西家，久久的，長長的，聊著生活的記憶。抬眼望去，遠山開始記錄屬于自己的日子，去冬黎黑的山的影子逐漸變深。又是一場春雨唰唰而過，佇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幅淺綠、深綠層次分明的山水畫卷。春日，在不知不覺中悄悄來臨，悄然回首，綠茵茵的山坡上呈現出大片大片的金色圖案。一塊望不到頭的萬物合成的純天然綠色織錦展現出來，帶著欣喜，踏著春的氣息。潔白色的槐花一路笑著，飛進了山川的炊煙里。轉身間，槐樹已然在微風里，暢談著悄然而至的綠色之夢，槐米定會在夢里欣喜。

感嘆季節的精彩演繹，遂引朋呼伴走進滿眼有織錦的地方，知識淵博的文朋詩友解惑釋疑。勤快的腳步丈量著我們爬山的速度，汗水訴說努力的意義和結果。置身其中，腦海中的織錦竟然無處可尋。我有些恍惚了，恍惚在這春色之中，恍惚在這興奮和快樂之中。此刻，唯覺得只有“只緣身在此山中”才能給我信服的答案。瞬間，覺得自己已經化為置身春色的詩人。

身邊忽高忽低的樹枝、嫩葉在歡迎我們光臨。置身萬木蔥蘢的綠色屏障里，但見一株株高一米有余的連翹樹開滿金黃色的花朵，你追我趕，爬滿枝頭。綠被似的山坡上到處是連翹樹的影子，這一株，那一株錯落有致地生長著。忽然，我恍然大悟，當初腦海中的彩色織錦就是這般光景，我啞然失笑自己的當局者迷。

時間哪里去了？

夜暮漸漸四合，視線里的農舍飄出絲絲縷縷的炊煙。我陶醉在田園生活的畫卷中，感受春的氣息和姿態，此時愉悅的心情豈能是任何文字和美麗的詞語所能形容的？

躊躇間，遠處傳來悠揚的柳笛聲，忽高忽低的韻律似一首贊美春天的歌謠。夕陽下，陽光照射在水平如鏡的湖面上，跳躍著欣喜，發出珍珠般的亮光。幾只麻雀掠過頭頂，嘰嘰喳喳飛了過去。站在山坡上抬眼遠眺，山腳下，梯田里的麥苗綠得可愛。田間忙碌了一下午的農婦起身拍去衣服上的泥土，然后走出田埂，邁向回家的路。

夕陽下那長長的一襲身影，竟然濕潤了眼眸，是母親？似母親。我的視線徘徊在記憶中，一時的疏忽竟忘了她已離去。待我再尋時，“母親”的身影早已融入世界的一角。墳前梧桐花開了三次，落了三次，卻再也找不到母親的身影。我想母親了嗎？還是那熟悉的勞作的身影刻在了心里、骨子里。原來，我們和他們也入畫了吧？

眼前一片綠色的海洋，我似乎看到了“槐花開，如雪似蝶徘”的美景。

故鄉的春天，在繁忙的季節里慢慢勾畫出夏日的開端。任花開漫天，亦如母親臂彎的竹籃里捧著槐花的香味，捧著山野的味道，捧著少年的狂傲不羈，開始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