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塵世（外三首）

吳中偉

那些悲憫的春風

吹著一顆顆卑微的靈魂

看不見的? 草間的雨露

頂著多少沉重

訴說誰的隱喻和悲戚

蘆花泛白? 有零星的鳥鳴

在村莊上空盤旋它們在深夜里唱歌

流水一路向西? 帶走多少沙石

拂去塵世的瑣碎和傷病

在霜凍的早晨

如果陽光明媚

就能看見一些秕谷

遺落的生命

被秋風吹遠

它們的痛就會加深一些

低處的褐色枯枝

再生長也被折斷

翻滾又落下的? 潮汐

是經久不衰的祈禱

成為? 塵世間的愛和叮嚀

像一枚落葉

眾多的殘破中? 我找到了你

一小片衰敗? 還帶著清涼的露珠

銀杏葉隨秋風落下? 躺在墻角

就這么輕易地? 離開了枝頭

還沒有和麻雀告別

天空看上去? 還是那么藍

那些枯焦的脈絡

被風寒放大

陽光也曾流轉過它的通身金黃

輕輕擦拭自己的過往

秋風猛烈? 它還想在風中

多喘息一會兒

一枚落葉? 延緩秋天的疲憊和疼痛

它細小的裂紋

被秋風又撫慰了一遍

打水漂

一片瓦塊? 替我們去了遠方

與水面擦起“火花”

或是走向更深的暗流

光亮的水面

映照你的青春年少

經歷小小的漣漪

從暮色逐次逃離

很多次? 你拾起瓦片? 又緩緩放下

擔心它會跌落? 難以抵達

剛跳躍? 就陷入淤泥

我們多像一只只水漂

周身布著青苔

不動聲色地? 在人世沉浮

一出發? 就身不由己

十六的月亮

你一再想看十六的月亮有多圓

你在窗口巴望著

循著月色? 你按捺不住

跌跌撞撞地? 走出了村莊

你看見潔白的銀器

跌進小河里

花朵? 開在水面上

你看見稻田上方

蒙了一層霜

夜風吹拂你的長發

你輕得? 快要飄起來

你不能對著月亮喊

你也回不到過去

門? 緊緊地關著

月色漫過你的腳踝

你感到通身冰涼

河水汩汩地流淌

你想起了離鄉的足跡

你想看的圓

飄在深色的茶堿里

和月亮的倒影撞在一起

輕輕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