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越巍

中國一向是十分注重傳統文化的地方,中華文明在悠久的歷史長河中留下了眾多的豐碑偉績,這些點點滴滴匯聚成川流大河,滾滾向前,澆灌出眾多的中國藝術之花,紫砂陶刻藝術就是其中之一。陶刻創作中包含了明顯的中國文化元素,中國的書法、繪畫、金石篆刻等都在其中有所體現,陶刻也不斷地吸收這些藝術的表現手法,不斷地融入到自身的藝術創作當中,中華優秀的傳統文化,就通過紫砂陶刻獨特的藝術語言,將自古以來的哲學觀、價值觀、審美觀等等整合在了一起,形成一個綜合的文化載體。
陶刻作品“松下品茶”采用了字畫結合的方式,講述了一個使人浮想聯翩的故事。當代紫砂陶刻早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創作時期,在保留了過去紫砂壺上純裝飾性的陶刻以外,主題性、故事性的陶刻創作正逐漸成為主流,紫砂陶刻已經單純地從裝飾層面進化成了一種獨立的藝術語言,所以當代的陶刻創作顯然已不再是紫砂壺的附屬,形成了陶刻自身的藝術審美邏輯。在這件作品中,由于載體是一件紫砂雙耳四方瓶,這類紫砂器的用處多是為了陳設裝飾,前后的兩個面平整開闊,正是陶刻發揮的舞臺,所以在這件“松下品茶”的一前一后兩面分別刻畫了一幅畫和一首詩。
“掩柴門嘯傲煙霞,隱隱林巒,小小仙家。樓外白云,窗前翠竹,井底朱砂。五畝宅無人種瓜,一村庵有客分茶。春色無多,開到薔薇,落盡梨花。”這是元代張可久的《折桂令》,這首小令通篇只有五十三個字,卻非常生動地描繪出一幅春居生活的圖景,觀其文字,如煙若畫,仿佛一下子就沉浸在其中的清靈意味當中,講的雖然是虛幻縹緲的仙境,但實際上是對美好生活的稱頌和憧憬。以這樣的文字來描述陶刻主題的故事,顯然是為了讓人能夠抽離現實,進行充分的聯想。字與字之間用刀輕松而連貫,粗細和力度都有著筆墨剛柔的韻味及墨味,充分運用手腕、肘的力量,可以自如地在這件作品上進行刻畫,上下字體的間隔,行行相襯的規矩,形成了獨特的章法構圖,并不嚴格地追求字與字之間相互平行,最終成篇卻也是規矩嚴整,揮灑如意卻并不顯得出格,表達出作品整體的意念及思想感情。
作品“松下品茶”在另一面的創作則充分展現了陶刻技法的魅力,利用下刀的深淺對比,勾勒出松樹的枝、干、葉,模擬出典型的中國水墨畫的濃淡光影效果。右上角“松下品茶”更是點明了作品主題,畫面的構圖也是為這個主題專門設計的。長方形的瓶面,上為天,下為地,各自留空,天地合一。長方形的瓶面空間內,上下高低,松樹與人之間構成了空間的互動,讓人很順暢地感受到其中的兩個人物是在松樹下悠然品茶。松樹和人物之間便自然形成了高度,這就如同用眼睛去看一般,松樹之上是天空,人物之下則是地面,所有的情景都是在天與地之間發生的,這很符合中國傳統美術當中對世界的認識,古典味十足。
在人物的刻畫上,作品“松下品茶”充分運用了線條的作用,人物的衣著、動作都由線條來進行表現,其中臉部的表情以及須發的刻畫顯得尤為精湛,這需要細致入微的下刀手法,利用刻刀的刃尖來進行雕琢,尤其是胡須與頭發之間的刀法變化,前者由深入淺,后者由淺入深,兩種刻畫的走勢讓人物的面部更為深刻,明暗之間的對比也就更加明顯而生動,除了這些以外,兩個人物之間視線的延伸與景物的搭配也非常重要。在陶刻塑造中,人的眼睛要有神則必須為其創造視野,雙眼的指向通過景物的呼應來完成,這樣的繪畫理念早在文藝復興時期就被認識到,中國畫中對于眼部的延伸并沒有那么嚴格的標準,但好的美術作品就要懂得吸收更多的優點,在陶刻刻畫中能夠實現的地方,那不妨適當地引入,作品“松下品茶”中的兩個人物,正是由于巧妙地塑造了眼部與周圍情景的互動,因而整體的畫面就顯得鮮活而靈動,結合畫面中靜止不動的死物,兩者相互襯托,人物也就平添了一分動感。
總結:紫砂陶刻的創作是相當自由的,眾多的傳統文化題材提供了一個充分選擇的權利,在塑造這些主題的過程中,要充分應用自身學到的文化知識、美學知識,結合陶刻技法,相輔相成,只有將這些都融會貫通,紫砂陶刻就會自然地展現其光彩奪目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