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瑾
紫砂陶刻創作可以說是一種十分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創作往往十分依靠創作者主觀的感受,在一件紫砂器上如何刻畫,刻畫些什么,可以在一瞬間誕生。正是這種油然而感的獲得感,讓紫砂陶刻本身的創作就充滿著的“趣味”。現存最早的紫砂陶刻作品是在一件紫砂陶罐上的“清隱且吃茶”五個字,從這五個字的內容來看,作者在刻畫的時候是帶有一股隨性的,而正是這種隨性,讓其顯得那么的自然而然,陶刻與紫砂罐就此融為了一體,這顯然就是自古以來工藝創造者所追求的渾然天成。
在陶刻的創作過程中,只要帶有人的思考,那就必然會有斧鑿的痕跡,人會不自覺地加入一些個人的印記,于是就有空刻和印刻之分,這兩種陶刻方式并沒有高下之分,但卻會決定陶刻創作時的思維方式,前者是擺脫束縛,隨想隨刻,后者則是要運用自身的一切努力,盡可能地還原圖像,有些類似于繪畫中的原創與臨摹,但又不完全一樣。由于紫砂陶刻本身的藝術語言是極為特殊的,從追求情趣的角度而言,空刻顯然比印刻要更高一層;然而人的思想是時刻變化的,從藝術呈現的牢固度上來看,印刻則又比空刻要來得扎實,孰優孰劣則需要根據創作者自身的情況來進行判斷,選擇一種更適合自身的方式來進行創作。眼前的這件作品“清趣”因為有著非常獨特的外形,所以采用了更加及時反應當時情感的空刻來進行創作,“清趣”這一主題也正是在下刀的那一刻被確定下來的。
作品“清趣”從外形上看,是以竹子作為主題的,在這樣的作品上進行陶刻創作,首先就要考慮與竹子的關系,當然也有一些陶刻可以和器物造型完全無關,但對于空刻創作來說,第一眼的印象往往決定了創作的走向,而對于這把紫砂壺的第一印象也就通過一句話顯露了出來。“清歆紅塵滓”“雅室添小趣”由茶壺自身的形體間隔開來,單獨的一句話自成一味,而當兩句話合在一起時,又會產生不同的理解,這樣的理解結合竹子的外形,頃刻間就會引起一陣化學反應,讓居室生雅,仿佛此時便來到了一片遠離紅塵的竹林之中。
結合作品本身的造型,作品兩側半圓形的壺面被一道曲痕分折成左右兩部分,在正面“清歆紅塵滓”的右側是放大的“清歆”二字,兩個字不是并列,也并非垂直,而是一上一下斜向排布,這樣的結構顯示出空刻的隨性,以行書來進行表現再恰當不過,很顯然這兩個字既是對情感的形容,也是對“竹子”的一種評價,這種雙重的內涵就帶來了一種情趣,觀賞這樣的作品可以結合形和韻來做出自己的理解,這種趣味是在空刻創作之初就已經產生的,并隨著刻刀傳遞給了看到它的每一個人,從中也誕生出了整體創作的一個結論,那便是如同品味竹子氣息一般的沒有雜質的情趣。
作品“清趣”借由竹子的形態以及竹子背后的文化韻味,為陶刻創作的情感主題做出鋪墊,在感受到傳遞出的種種情感信息之后,又用另一句話將人從竹林深處拉回到現實,“雅室添小趣”既是提示又是情感的收尾,明顯地點明了竹與壺、壺與趣之間的關系,意蘊層層遞進,而同時這些陶刻的內容又深度地與竹子的本身關聯,既是銘刻在壺上,也是銘刻在竹上,可謂相映生輝。
從整體來說,作品“清趣”的創作是根據茶壺造型自身的形態來進行布局,文字的排列組合與意蘊的表達恰到好處,與作品本身的造型形成互補,讓人能夠在欣賞外觀輪廓的同時獲得強的意境體驗,并在最后將思維拉回到現實,這對于紫砂花貨來說,超脫外形對作品整體的意蘊進行了良好的補充,并在解讀的過程中讓人獲得了趣味。
結語:紫砂陶刻的創作能夠啟迪心靈,歸順自然,在中國傳統書法藝術的延伸中發揮超逸自然的情懷,獲得清靈活潑的雅趣,這樣的創作還是貼近生活的,是與器物自身屬性的融合,讓人在獲得感性的同時回歸理性,在詮釋心靈的過程中領略充足的趣味。在這統一而和諧的過程中,陶刻作品就不再僅僅是單純的技藝,更是一種心靈的修行,不枉人人都可以文士風流的精彩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