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早市賣菜的經歷

●程 剛

初中畢業后，我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重點高中。還有一個漫長的暑期才開學，我決定勤工儉學。

選來選去，我決定去早市賣菜。父親讓我去找老家的四伯，他是村里的種菜大戶。

四伯黃瓜種得好，人工施肥，個個綠得發黑，品質非常好，一般小販都是整車去他那里批發。第一次，我坐著公交車去四伯家里，四伯給我裝了一筐，悉心地告訴我怎么賣，現在價格是多少……

說實在的，我打小在城里長大，從來沒有干過這樣的事，感到非常新鮮。第一天賣黃瓜我便興奮無比，因為，一筐很快賣完了，掙了15塊，也有了初步的經驗。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在四伯那里不停地進貨，一周便有了100多元的收入。

有些時候，做買賣也上癮，倒騰黃瓜掙到錢后，我越來越感覺早市就是一個寶藏，賣啥都掙錢，光賣黃瓜肯定是太虧了。我便決定再多進一些其他蔬菜，在早市擺更大的攤。

那天，我向四伯提出我的想法，四伯有些猶豫，問我能否賣的完。這些天賣菜非常順利，我有足夠的自信，我便給了四伯肯定的答復。

第二天，我早早來到早市，看著變大的攤位，特別期待著像賣黃瓜那樣，來了幾撥人直接收攤。可是，我等來等去，直到早市散去，還有一些西紅柿和蕓豆沒有賣出去。

我以為，這是我首次擺大攤沒經驗，應該會慢慢變好，可連續一周都是這個情況。許多時候，早市散了，因為菜沒賣完，只好降價或是平價賣掉，收入反而減少了。

周末，我帶著愁容來到了四伯家。四伯正在地里忙著，蹲在那里拔除一些菜苗。

“這菜苗長勢那么好，怎么拔了呢？”我問四伯。

四伯抬起了頭，對我說：“孩子，你沒干過農活，這叫間苗。你看這一片長勢非常好，感到拔掉可惜吧？”

“是啊，長得這么好，為啥要拔掉？”我又問。

“拔掉一部分，可以改善通風和日照，其他菜苗就會長得更好，產量就會提高。所以，農村都強調間苗，以提高產量，孩子，你懂嗎？”四伯說完直起腰，笑著看著我。

“懂了。”我笑著對四爺說。

“今天到我這里進啥菜？”四爺問。

“還和以前一樣。”我回答說。

“你看看，你還是沒懂。孩子，這幾天賣得不行吧！”四伯笑著問。我紅著臉低下了頭。

“孩子，你賣菜和我間苗是一樣的，不要貪大求全，趕緊砍掉一些吧，提高效率。”四伯對我說。

四伯這個簡單的道理和點撥的話瞬間提醒了我。

那一天，我只進了兩樣，一個是黃瓜一個是茄子，到了市場又找到了以前的感覺，菜很快就賣光了，也不用再喊破嗓子等客戶了。

這么多年，這段勤工儉學的經歷一直印刻在我腦海里，不是因為我第一次賺到了錢，也不是因為新鮮的體驗，是因為，四伯告訴了我一個生活中最普通也是最深奧的道理：無論做什么事，都不要盲目擴大攤子，它會削減你的注意力，拉低你的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