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商人

托馬斯·朗格 克勞德·泰爾

這是一本什么樣的書？

這是一本兒童幻想小說。這本小說由兩位作者合作完成，一位是德國著名作家、作曲家、導演及制作人托馬斯·朗格，另一位是法國作家、作曲家克勞德·泰爾。小說講述的是一個小城里一個販賣文字的商人的故事。一天，文字商人有一盒裝滿禮貌用語的文字被人偷走了。這個盜竊案帶來了非常可怕的后果—小城里的人們沒有關于禮貌的正確文字可以使用，開始在交談中運用粗暴的文字，從而引起了接連不斷的爭吵。萊奧妮和尤納斯姐弟倆決定抓住小偷。經過重重偵查，謎底最終浮出水面……

尤納斯和萊奧妮著迷地看著文字商人的一舉一動。她把小嬰兒最初說的文字——“爸爸”和“媽媽”賣給一對剛剛做了父母的顧客。她為那些處于青春期的孩子的父母設立了提供禮貌用語的專柜。她用金色的紙把那些禮貌文字包裝起來，扎上絲帶，陳列在專柜里面。

有一個顧客甚至想找幾個輕微的罵人的文字。因為他星期天要做手工，可能用得上。“您知道嗎？”他說，“有時候，我做手工的時候就想罵幾句。比如說，盡管我很小心，可還是用錘子敲到了自己的手指，或者把自己的襯衣弄臟了。”

文字商人還真的有這樣的文字。但她嚴厲地告訴這位顧客，賣給他的關于罵人的文字，只能用在他本人身上，而且只能在工作間里使用。這些文字不是用來粗魯地罵別人的。

那些真正罵人的文字和傷害人的文字，文字商人是不賣的。她所賣的文字，都是幫助人們互相理解的。

當所有的顧客都買到了自己想要的文字時，兩個孩子走近貨攤。文字商人笑瞇瞇地看著他們，說道：“啊，真好，你們又來看我了！”

“我們很好奇，想仔細看看您的貨攤。您的那些文字真美麗！”萊奧妮說。

“謝謝！”文字商人回答說，“我一直努力把最好的文字賣給顧客。這些全都是最優質的產品。這里陳列的只是一小部分。在我的作坊里，還有好幾千個文字。”

“那里的文字比這兒還要多？”尤納斯問。他很吃驚，但努力裝出鎮靜的樣子。

“是的。可惜，這里的文字人們只是使用了其中很少一部分，也就兩三百個字吧，而且總是重復使用。這真的太可惜了。對于文字表達的豐富性和使用的廣泛性來說，實在是太可惜了。不得不承認，我的生意不是很好。”

“您的顧客不多嗎？”萊奧妮擔心地問。

“唉，你知道，目前我還是挺苦惱的。我只能從那些經常使用的文字上賺錢。人們經常需要使用一些看起來不同、其實意義相同的文字，用來談論天氣，或者小小的病痛。那些文字說出來不一樣，其實意思差不多，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尤納斯注意到有一個“請”字從一個打開的盒子里露出來。“我以為小偷把您的禮貌文字全偷走了呢，您已經找到了嗎？”

“沒有，很可惜沒有。”文字商人回答說，“我只剩下一些普通的、常用的禮貌用語。幾個‘請’字、幾個‘謝謝’，還有幾個‘你好’。太糟糕了！小偷偷走的箱子里裝著那些不可缺少的文字。那些都是關于寬容的文字，對人們友好相處非常重要。如果找不回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中就會缺少這些文字，彼此之間的關系就會惡化。一想到這個，我就害怕。”

“您認為，人們會因此吵架和爭執？”尤納斯追問。

“人們會互相埋怨、互相挑釁、互相折磨……是的，我很擔心。”文字商人擔憂地說。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

尤納斯玩著掛在腰帶上的“懷疑”這兩個字，慢慢陷入沉思。然后，他堅定地說：“姐姐和我愿意幫助您，去找回那只裝滿寶貴文字的箱子。”

萊奧妮驚訝地看著弟弟。

文字商人臉上的表情變得開朗起來。“真好啊，你們正好今天來到我的攤位。現在我真的很需要幫助呢！”

“您有什么懷疑的對象嗎？小偷可能是誰呢？”萊奧妮問。

文字商人皺起了眉頭。“很可惜，沒有。一切發生得那么突然。可是，尤納斯，他撞了你一下，你有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他的長相，或者是他穿的衣服？”

“我什么也不記得了。”尤納斯回答說，“他撞到了我，然后我的鼻子撞到了地上。”

當說到“鼻子”的時候，他突然記起一股味道，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不過，我好像記得，那個小偷有一股很怪的味道。或者可以說，他很臭！”

“要找到準確的文字形容味道，可不太容易。你可以為我們仔細描述一下嗎？”文字商人說。

“聞起來很奇怪，就好像貓屎和馬糞的味道。”尤納斯回答。

“你是說，貓屎和馬糞的味道？這讓我記起一種味道，就是那種埋怨的味道。這個小偷一定是個喜歡罵人的人。也許，他跟同謀吵了架？不管怎么說，這條線索很不錯。”文字商人說。

尤納斯繼續想，為什么小偷要偷這個箱子呢？里面裝滿了人們友好相處所需要的文字，這跟小偷毫不相干啊，他們從來不會使用這樣的文字！

萊奧妮打斷了他的沉思。“您有仇人嗎？”她問文字商人。

“仇人？沒有，這里的人都很尊敬我。在這座城市里，我只有朋友。”文字商人回答說。然后，她想了想，有點抱歉地補充道：“哦，前幾天，我跟賣鮮花的萊奧·羅森斯道有過不愉快的交談。”

“為什么呢？”尤納斯問。

“唉，”文字商人說，“他想說服我，讓我把自己在集市的攤位讓給他一半。作為回報，他答應送我一束鮮花。我回答他說：‘很可惜，我的攤位不能再縮小了，否則文字就不能全部陳列出來了。這樣一來，我就不能靠這個貨攤維持生活了。’他很生氣，說了很多威脅和抱怨的話，留下了很難聞的味道。他氣憤地離開了我的攤位。但是，如果說他跟盜竊案有什么關系，這個我很難想象。”

（選自《文字商人》，晨光出版社2020年版，程瑋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