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花開

金治平

妻子會不時帶回一些花木，我負責(zé)栽種。有一次，妻子又從外面帶回一株小樹苗，說是紫薇花，我又在陽臺倒騰一番，總算給它安了家。

栽種于陽臺的一根木枝，也看不出什么生機，只是等花盆的水分干了些便澆點水，也不知它會不會開花。四、五個月后，小樹苗竟長出了分枝，看來是活了。把這個情況告訴妻子，妻子只是輕輕“嗯”了一下，我倒是充滿了期待。

孟夏時節(jié)，樹苗的分枝又長出了葉子，然后結(jié)出了“籽”——圓圓綠綠的“籽”。只是這樣嗎？這未免有點令人失望。時至夏末酷暑，我到陽臺上晾衣服，忽見紫薇樹滿頭嫣紅，其間點綴著金黃色的花蕊——它竟然開花了。再看余枝，還在緩慢地結(jié)著“小籽”，它們也會開花嗎？我連忙喊妻子快來看看，妻子也是一臉驚喜。

一兩日后，大枝上的花謝了，而小枝上的花朵又悄然開放，估計一兩日后也會凋謝，畢竟好花不常開嘛，心里也就自然怠慢下來。幾天后再到陽臺，原先花兒已凋謝的枝頭又結(jié)了一圈的花“籽”，之后一兩天竟又開出一片嫣紅，其間仍點綴著金黃色的花蕊。于是不由日日留心，紫薇枝頭如是反復(fù)，花謝花開，前赴后繼，欣欣不已！

現(xiàn)在想來，這結(jié)的“籽”應(yīng)該不是花籽，而是花苞才對，這花苞的障眼法差點騙了我，看上去，圓不溜秋，卻開出如此鮮艷如此精神的花朵來。

好一株紫薇花，看你如同看一篇小說，一開始波瀾不驚，隨后讓人漸入佳境，下一個情節(jié)總是叫人意外而又那么自自然然，這有點像金庸小說的開頭，古龍小說的情節(jié)。

這又如同人生。人一出生雖說在父母那里是個寶貝，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只能是安靜地成長，平淡無奇。成長到一定階段，自己為之一變，別人為之刮目，但進取的人不會像方仲永那樣停下腳步，而是不斷出現(xiàn)轉(zhuǎn)折，或者說，是在到達了終點之后，開始顯山露水，不斷成長的人生沒有停留，前進自然而然，而終點只是新的起點，像紫薇花不斷開放，甚至嶄露出崢嶸的氣象。這個過程就像那山澗的溪流，一開始不為人注意，也不為人所知，它總是不知疲倦地不斷向前流淌，沒有什么可以阻擋住它，也沒有什么可以挽留住它，千山萬壑后匯成河流。繼續(xù)流淌，匯成了浩瀚的湖、壯闊的海、遼遠的洋，甚至影響著世界的氣候和環(huán)境。

總是成長著，向著自己的目標(biāo)，自然會開花，但這只是新的起點。這也像愛情，結(jié)婚的絢麗應(yīng)該是此后幸福的起點，婚姻中少不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而琴棋書畫詩酒花的點綴也是少不了的。就像紫薇花，開花不是結(jié)局，不斷開花的過程才使意義趨于豐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