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允
在照片上看到北方的一片田野
和我走過的地方不同
破敗曲折的土路,有所不同
樹木被人看到時有一點蒼老
仿佛不是它自己的顏色
那些田壟,鐵塔,煙囪,刷著白灰的民居
籠著看不清楚的憂郁
不如南方的明亮
不如南方一眼就可以看到的憂傷
我慢慢端詳照片中那個行人的表情
——他走過寬闊的河,那么寬闊
走在橋上遠望,應該覺得滿足
特別是陽光照著,看起來又瘦又高
就像從不內傷的人
——他那么模糊,令我羨慕。
在這種安全的時辰,陽光灑在窗臺,
一只蜜蜂試探著靜悄悄的玻璃;
我們遠遠看著那個來自哈爾濱的美麗的女人。
她的臉頰似乎還是冷的,
她的笑容自由自在;
她不是我們生命中會與之結識的那種異性。
我為我們奇異的冷漠和空氣中微熱的寂靜而感到吃驚。
在人世不需辯解。每個人
怎樣忍受,怎樣使用道德;
或者被道德使用
——無需害怕。
即使第二天起來,
發現甲殼蟲的傷痕,發現它成長的秘密,
也不要傷心。
只有愛和恨使它這樣渺小。
只有血和水改造萬物。
盡管我們起身,遠行,都有一掠而過的絕望;
盡管不能忘了——我們胸懷利器
和稍大于它的傷口。
不要驚慌:如果有人愛你,如果
有人恨你。如果
無人——不要失落,
世界總會為你留下一堵立體的墻壁。
總有空氣,泥土,快速
還原的一切,以及
痛苦。
總在你不知痛苦為何物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