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奪三命”的瘋狂醫生

由于刀速過快，利斯頓不僅切開了患者的大腿，還切掉了助手的手指，又劃傷了一名旁觀者的外套，最終導致了3人死亡。但鮮為人知的是，利斯頓也曾創造醫學巔峰：僅用28秒做截肢手術，這一紀錄至今無人打破。

在外科醫學史中，流傳著這樣一個離奇的故事：一名醫生為患者截肢，但由于刀速過快，不僅切開了患者的大腿，還切掉了助手的兩根手指，最后又劃傷了一名旁觀者的外套。結果，旁觀者因過度驚嚇命喪當場，患者和助手也因感染而死。據說，這是已知唯一一場300%的死亡率的截肢手術。

實施這場手術的，是19世紀的英國外科醫生羅伯特·利斯頓。拋開這個“一刀三命”的故事，他對外科作出了鮮為人知的貢獻。

他為手術而生

1794年，利斯頓出生在英國蘇格蘭的一個富裕家庭。他14歲就進入愛丁堡大學學習，16歲被愛丁堡著名解剖學家約翰·巴克萊聘為助理和解剖教員，18歲擔任皇家醫院的外科助理，后來又去倫敦醫院學習。

1818年，24歲的利斯頓被愛丁堡外科醫學院聘為教員，講授解剖學和外科手術。同時，他還加入了愛丁堡和倫敦的皇家外科醫師學會，成為當時入會年齡最小的成員。

利斯頓在解剖和外科領域越來越得心應手，逐漸超越了身邊的同行甚至師長。但他十分看不慣那些醫術拙劣的同行，還為學術問題當眾狂懟上級領導。結果沒過幾年，皇家醫院就解雇了利斯頓。

沒有手術室，利斯頓就臨時租房搭診室，或者直接去患者家里服務。助手不夠，他就請患者的親友來幫忙。其他外科醫生不敢治或者治殘了的病人，只要抬到他這里，他都來者不拒。

很快，憑借精湛的醫術和對患者的仁愛，利斯頓的名字傳遍了大街小巷，找他看病的人絡繹不絕。

那時，一個外科醫生能如此受百姓歡迎是一件非常罕見的事。因為19世紀初的醫學界基本進行的是“三無手術”（無消毒、無止血、無麻醉），即便是當時歐洲著名的圣巴塞洛繆醫院，平均每4臺手術就會治死一個人。以至于外科醫生在當時相當于半個屠夫，若非萬不得已，許多人寧愿病死也不愿去找外科醫生。

開創了先進的手術方式

1827年，迫于外界輿論壓力，皇家醫院不得不把利斯頓請了回來，他的創造潛能充分釋放出來。

有一次，愛丁堡臨床外科教授安德魯·羅素正在給一名患者截肢，結果斷骨處的一條動脈流血不止，羅素使盡渾身解數都無能為力。眼看患者就要休克了，站在一旁的利斯頓拿起手術刀，從手術臺的木板上切下一塊木條，幾下就削成圓錐形，對準血管口精準一塞，血立刻就止住了。患者得救了，眾人對這種現場做出醫療器械的能力感到驚訝。

之后，利斯頓根據經驗改進了很多陳舊的手術方法，發明了骨鉗、“利斯頓手術刀”等外科手術器械。

手術只圖速度顯然是不行的，利斯頓經過摸索，在提升速度的同時開創了更先進的手術方式：在截肢部位預留出皮瓣，手術后將皮瓣卷起來裹住整個創面進行縫合。雖然耗時久一點兒，但能減少患者失血和感染的幾率，類似的手術方式直到現在仍在使用。

“第一快刀”的功與過

1834年，來到倫敦的利斯頓獲得了“倫敦第一快刀醫生”的稱號。他的候診室里經常擠滿了遠道而來的病人，每臺手術都有年輕醫生前來圍觀（19世紀的手術室如同一個小劇場，手術臺四周有很多對外開放的“觀眾席”）。

為了增加氣氛，利斯頓在每場手術前后還會與觀眾互動，其經典開場白是：“計時，先生們，請給我計時！”只見他動作嫻熟，一氣呵成，讓眾人嘆為觀止。

不過，利斯頓也曾在手術中出現過重大失誤。流傳最廣的，就是文章開頭講到的那場死亡率300%的手術。因為這次事故，利斯頓常被描述成一個只追求速度而不考慮病人死活的瘋狂醫生。然而，也有人對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提出質疑。因為從統計數據看，利斯頓的外科手術平均死亡率約10%，而同時期外科手術的平均死亡率是50%。

實際上，利斯頓并不濫用手術。他對當時流行的放血療法和過度治療非常抵觸，堅信許多疾病不需要醫療干預就能“自愈”，手術是患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同時代的大多數醫生都比較激進，病人能截肢就不放血，能放血就不開藥。

不僅如此，利斯頓還擁有一些在當時看起來非常超前的治療理念。雖然那時還沒有消毒的概念，但利斯頓已經意識到保持“清潔”的重要性。他強調，手術中使用的紗布需要仔細清洗，并要求在截肢前給患者刮凈體毛，這個步驟在今天臨床上是常見的術前準備，被稱為備皮。

僅用28秒做完截肢手術

1846年，在利斯頓的職業生涯即將結束時，他再度創造了英國醫學界的新歷史，走上了人生巔峰。

那一年，在美國波士頓，一個叫莫頓的醫生發現了一種能讓病人陷入昏睡的藥劑——乙醚。之后，利斯頓成為首位成功在英國實施麻醉手術的醫生。

這名全歐洲第一個全程體驗無痛手術的患者叫丘吉爾，他的右腿需要截肢。手術當天，利斯頓的助手把一根橡皮管放在丘吉爾的嘴邊，讓他吸入乙醚進入昏睡狀態。

“刀光閃過之時，鋸聲已到耳邊。”大家什么都沒看清，丘吉爾的腿就已經沒了。幾分鐘后，丘吉爾醒了，他大聲抱怨：“手術怎么還沒開始啊？”在場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據悉，這場手術耗時僅28秒，是利斯頓一生做得最快的一場截肢手術，這一紀錄至今無人打破。

在完成這場載入史冊的手術后，利斯頓在第二年因動脈瘤破裂去世了。利斯頓逝世100年后，英國《自然》雜志給出了這樣的評價：“利斯頓沒有動聽的口才，沒有精妙的文采，對醫學理論也貢獻甚微。但作為外科醫生，他揮刀使鋸如電光石火，其精湛的醫術令當時所有同行望塵莫及。”

（《武漢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