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 史歌
摘 要:長篇小說《心》是日本近代文壇巨匠夏目漱石創作的后期三部曲之一。它既是一部剖析明治時代知識分子中利己主義者內心世界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品,也是一部描繪明治時期社會急劇變化之下,小家庭的崩潰與解體的家庭小說。本文通過文本細讀的方式,分析《心》中刻畫的家庭結構,解讀小說中家庭成員的設置以及家庭成員間的關系,由此總結出《心》的家庭成像特點;同時結合夏目漱石的人生經歷與思想演變以及社會背景,探究其敘寫成因。
關鍵詞:《心》,家庭成像,個人經歷,時代風潮
一、引言
明治30年代至大正初期,日本文壇中涌現出大量家庭小說。有“國民大作家”之稱的夏目漱石也創作了如《虞美人草》《從那以后》《門》《行人》《心》《道草》等家庭小說。《心》由“先生與我”“父母與我”和“先生與遺書”三部分組成,講述的是“我”在海邊偶遇先生,隨后在與先生的交流與接觸中思想蒙受啟發,最終通過遺書得知先生過去的故事。原來先生年輕時結識并愛上了房東家的小姐靜,卻因年少時曾受到叔父的欺詐而對他人時存戒心,遲遲不能表白心意。友人K在走投無路之際,被先生邀來靜家中同住。不料,K也愛上了小姐,并向先生坦白了對靜的愛戀之情。先生表面上批評K不求上進,背地里卻偷偷地向房東太太提出要和小姐結婚。在失戀與友人背叛的打擊與精神上的自我矛盾之下,K絕望地自殺了。先生與靜結婚后,始終無法抹平K的死亡帶來的隱痛,最終也選擇了自殺。
國內對《心》的先行研究多從人物心理或人物形象出發,聚焦于明治時期知識分子的利己主義思想,對明治精神的追求與對特定人物性格及命運的分析。然而作為一部家庭小說,《心》中對五組家庭的描寫不容忽視,對家庭成像特點的分析也可以更好地理解夏目漱石小說中的歷史文化內涵和創作心理。因此本文通過文本細讀的方式,分析《心》中刻畫的五組家庭結構,解讀小說中家庭成員的設置以及家庭成員間的關系,由此總結出《心》的家庭成像特點;同時結合時代背景和夏目漱石的個人經歷,探究其敘寫成因。
二、家庭結構
(一)“我”的家庭
父親得了腎病臥病在床,母親獨自在家負責照料。“我”是家中次子,在東京求學,哥哥遠在九州供職,妹妹嫁到他鄉。小說雖未刻畫家庭成員間的直接激烈沖突,然而彼此之間“無效交流”的狀態和思維上的差異早已暗示了最終的家庭悲劇。“我”的父親是個愚昧無知的“鄉巴佬”,母親是個見識短淺、嘮叨愚昧的鄉野農婦。在“我”大學畢業后,父母一心想宴請親朋。在“我”表示反對后,父親還板起眼來訓斥“我”“讀書人有個臭毛病,總愛摳死理”a。“我”不禁時常拿先生和父親做比較:父親是“我”的生父,先生純粹是個外人,“我”對父親雖有父子間的眷戀之情,可是先生的魅力早已深入了我的肌體,先生的生命早已融入了“我”的血液。“這兩個人的地位、教養和性格都迥然不同,構成了我外部世界的兩個極端。”b在家庭中本應強有力的父親卻是個愚昧無知的鄉巴佬,對于這樣的父親,“我”內心充滿反感與不滿;知識淵博并時常給予“我”啟迪的先生更像“我”精神上的父親。最終,在父親奄奄一息之際,“我”選擇了離開。在家庭中本應處于支配和主導地位的父親,見識短淺,思想陳舊,暴躁頑固,被作為兒子的“我”所藐視。在小說中父親的形象被“弱化”最終走向“消解(死亡)”。
“我”父母的婚姻關系可從短短的對話中略見一斑:“現在說得這么可憐,以前可兇呢。”“母親提起父親用掃帚抽打她脊背的事情,我和哥哥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我”的母親是一位傳統的日本女性,逆來順受,在家庭中備受壓抑,是丈夫的附屬品。在橫向的手足關系方面,遠嫁的妹妹自始至終并未出場,僅僅出現在家人間的對話中。但“我”對這個懷有身孕,許久未見的妹妹并未流露出些許關心,這也暗示了“我”對妹妹的冷漠。“我”與哥哥打小不和,兄弟間的矛盾最終隨著父親病重逐漸暴露出來。父親尚且奄奄一息之際,兄弟間便因家產和處理后事起了糾紛。 因此整體來看,“我”的家庭呈現的特點是:愚昧無知的父親受到兒子藐視,無法在子女的精神世界中確立權威,最終走向消解;父親與母親在婚姻關系中地位不平等,母親處處順從忍讓著父親;“我”與哥哥自幼不和,更因父親病重導致兄弟間矛盾加劇。
(二)K的家庭
K的生父是一名真宗和尚,“雖然是個僧人,可在講究情理方面,到說不定和武士有幾分相似”c。K的生母早逝,繼母與K的關系并不和睦。“確實可以看出來,他性格的某個方面是在繼母身邊長大的結果”d。K是家中次子,哥哥繼承了寺廟,姐姐早已出嫁。雖然家境殷實,但是念中學時,K還是被父親送去了醫生家做養子。幼年時沒有享受過親生父母無私的愛,成人后在養父母家依舊作為繼承家業的工具,這種經歷使得K養成了偏執、乖戾和對親情淡薄的性格。K為了實現自己的宗教理想,不惜欺瞞養父母,在高等學校就讀時選擇了文科,并認為“為了自己的前途,這又何足掛齒”e。當K寫信向養父坦白后,生父和養父勃然大怒,認定K是忤逆之子,與K斷絕了關系。K的家庭呈現的特點是:生父和養父強硬地壓制K的理想追求,從未走入K的精神世界;長子哥哥與作為次子K的待遇截然不同,兄弟之間感情冷漠。
(三)先生的家庭
先生是與K生活在同一時代的知識分子,他的家具有雙重含義,分別是鄉下的原生家庭和與靜組建的新家庭。先生是家中的獨子,父親是個有錢的鄉紳,深受傳統儒家文化的浸染,喜愛品茗和書畫。只可惜,父母早年因傷寒雙雙離世,撇下先生一人。在被深信的叔父奪去家產后,先生失去了對家的依戀,選擇獨自在東京生活。這也讓先生產生了對他人的戒備心理,失去了對他人的信任,最終影響到在新家庭中與妻子的婚姻關系。在外人看來,兩人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但是實際上,在夫妻倆的幸福生活中朦朦朧朧地籠罩著一層隔閡。首先,先生與靜沒有自己的孩子。妻子靜十分渴望能有個孩子,而先生卻堅信自己的孩子永遠不會有了,并認為這是天罰的結果。從明治時代的“長子繼承制”和“養子制”來看,孩子在家庭中十分重要,他不僅是夫妻二人生命的延續,更是家長之位得以傳承的前提。所以在當時,缺少孩子的家庭無疑是殘缺的,不圓滿的。其次在兩人的婚姻關系上,依舊呈現以夫權為中心的傳統日本家庭的色彩。比如靜在婚前接受以成為“賢妻良母”為目標的女性教育,婚后把女傭支開,親自照料丈夫和“我”吃飯;面對整日賦閑在家且處于自我封閉狀態的丈夫,依舊體貼溫柔地陪伴左右。但是先生始終無法擺脫對亡友的愧疚與自責,長期處于自我封閉之中。一方面先生不忍心在靜對過往與K共同生活的記憶中蒙上一層陰影,所以從不對靜敞開心扉;但另一方面先生“一想到這世上最親近的人都不理解自己內心就感到惆悵,再想到明明有辦法得到她的理解,卻拿不出這份勇氣,就更加唏噓不已,我感到孑然一身的孤獨,仿佛斷絕了與世人所有的聯系,形影相吊的生活”f。靜雖然覺察到先生異樣與痛苦,但是無論如何追問,都得到不丈夫的任何回答,甚至誤認為丈夫討厭自己,所以也對此束手無策。就這樣夫妻二人的生活表面上波瀾不驚,安穩甜蜜,但是兩人的內心都在痛苦中掙扎。最終,先生在聽到明治天皇駕崩的消息時,感悟到明治精神的結束,最終選擇了自殺,這也使得先生與靜的家庭直接走向崩塌。先生的家庭成像特點是:家庭的成員殘缺,原生家庭中父母早逝;在與靜組建的小家庭中,沒有保障家主之位得以繼續傳承的孩子。先生與靜的婚姻關系中,依然呈現出男女不平等的舊式婚姻特點,女性依舊依附于丈夫,而且雖然彼此相愛,但無法坦誠交流,一直心存隔閡。
(四)靜的原生家庭
靜的家庭與其他家庭相比十分特殊,因為靜的父親參加甲午中日戰爭陣亡,且家庭中沒有可以成為家長的男性成員,所以家庭權力轉移至靜的母親身上。可以說母親獲得的權力實則來自于父親,所以在母親具有家庭權威的表象之下,她對女兒的教育上處處反映出以父權為中心的倫理道德的影響。靜的母親讓靜讀女校,學習廚藝,縫紉,插花,彈琴等有利于成為“賢妻良母”的技能。最終,靜的婚事也由母親一手包辦,“這件事三言兩語就談妥了,前后大概還不到15分鐘吧,夫人沒有提任何條件,她說無須和親戚商量,只要事后跟他們打聲招呼就行了,她甚至明確表示小姐的意愿也不用問”g。在父親缺席的情況下,母親繼承了父親的權威,成為家庭中的有權者,這是靜的家庭成像特點。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心》中刻畫的家庭模式所具有的共同特征。首先,父親形象的弱化,模糊與消解導致父親在“精神上的缺席”。無論是愚昧無能的“我”的父親,還是專制強硬的K的生父和養父,都未能發揮父親在精神上維護家庭穩固的作用。而先生的父親和靜的父親甚至直接在小說中缺席(死亡)。其次在家庭關系上,家庭成員間充滿隔閡,父子關系,夫妻關系和兄弟手足關系都疏離冷漠。在縱向的代際關系上,傳統家庭倫理的維護者父親與作為新一代年輕人的兒子的關系中充滿矛盾。在橫向的婚姻關系中,夫妻地位不平等,夫妻間缺乏溝通與理解。只有在丈夫去世且家庭中沒有其他男性可以成為家主的情況下,女性才獲得家庭權力。在橫向的兄弟手足關系上,未來將成為新家長的長子與次子之間尖銳對立。
三、形成原因
(一)夏目漱石的個人經歷與思想演變
文學作品與作家本人有著微妙的聯系,小說《心》中家庭結構的設置同樣受到作家夏目漱石的人生經歷和思想演變的影響。于榮勝在《試論中日近現代小說中的“家”》中指出:“漱石在寫作過程中,所關注的是個人感受中的家,是個人所經歷的家的現實,是家族給予自己的人生感嘆。”h小說《心》中幾組家庭中呈現的父親“精神上的不在”和“親情淡薄,兄弟關系不睦”的特點,無疑是夏目漱石幼時被送人當養子,與父兄關系不睦等個人經歷的映射。
家庭是由個體因血緣或婚姻等關系構成的集合,所以家庭的崩潰與家庭成員的問題密不可分。如何處理個人與他人的關系,是夏目漱石不斷探尋的主題。夏目漱石早年深受儒家思想等東方文化的熏陶,中年時期赴英留學,又接觸到了西方的個人主義思想。所謂個人主義,高度強調個人的自由,追求自我支配和不受約束的自我,但是在毫無約束的情況下極容易膨脹為利己主義。接受中西方文化熏陶的夏目漱石看到西方個人主義的弊端,為其添加道德和修養等方面的要求,形成了“自我本位”的思想,即:“以個人幸福為基礎的個人主義,其內容當然是個人的自由……如果想要發展自己的個性,同時必須尊重他人的個性。”i可見,自我本位思想強調在與他人調和的前提下,實現自我價值。所以倘若堅持“自我本位”思想,首先必須處理好自我與他人的關系。這在當時以“他人本位”為主流的日本社會難以實現。晚年的夏目漱石提出了“則天去私”的觀點,即:“天就是自然,要順應自然。去私就是要去掉小主觀,小技巧。即是文章始終應該自然,要自然天真地流露意思。”! 0“則天去私”思想帶有十分濃重的東方文化色彩,它的確立并非是對“自我本位”的完全否定,而是夏目漱石為了更好地解決在當時全盤西化的日本社會背景下,如何更好實現自我價值的實現與他人關系調和這一目標的思想理論體系。
先生是小說中重點刻畫了內心思想轉變的人物,先生身上處處體現者夏目漱石前期所倡導的“自我本位”思想。先生在被叔父霸占了家產后,沒有選擇承擔起長子的責任來奪回家產繼承家業,而是選擇逃離家鄉奔向“自由的”東京。在東京,先生深陷三角戀愛關系之中,對“情敵”K充滿不滿和嫉妒之情。出于對靜近乎宗教信仰式的愛,先生絲毫不顧及與K的友情,以卑劣的手段擊潰K的心理防線,直接導致了K的自殺。曾經的利己主義受害者,如今出于自我戀愛自由的追求,也成為傷害他人的加害者。“我們重視戀愛,同時也長想對它加以克制,假如克制不住時,便覺得自己對不起自己所受的教育。”! 1在婚后,先生始終無法擺脫對友人的愧疚,拒絕與妻子溝通,導致與靜的婚姻關系充滿隔閡。“我深刻地感受到人的罪孽深重,這種負罪感驅使我每個月去給K掃墓,看護岳母,命令我善待妻子……這種情緒愈演愈烈,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決心行尸走肉般的活著。”! 2最終以天皇駕崩為契機,先生選擇了結生命,這使得妻子靜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兩人的小家庭最終走向解體。青年時期先生身上集中體現了“自我本位”思想,中年時期先生的贖罪行為如同對“則天去私”思想的隱性實踐,最終夏目漱石安排先生自殺,完成了由“自我本位”思想對“則天去私”思想的升華。此外,對于兩性倫理夏目漱石還在《文學論》中更直接地強調道:“但是我們也不能忘記,在維持社會倫理秩序的意義上,對戀愛也是有所限制的……正如我們處在君臣父子的關系中一樣,在戀愛中也沒有完全自由。毋寧說,是認定若獲得那種自由,就會我行我素,恣意妄為了。”! 3可見,個人若毫無顧忌地堅持“自我本位”,不顧及倫理道德秩序必將釀成苦果。從這個角度來看,先生與靜的悲劇化的家庭成像也是一種必然。
(二)時代背景
通過小說中“甲午中日戰爭結束后不久時先生讀高等學校”和“我畢業不久后明治天皇逝世”等情節可以推斷出,《心》中主要人物的生活時代。先生,K和靜誕生于明治初期。“我”出生于明治二十年代初期。這一時期日本社會急劇變化,思想和制度等方面的諸多矛盾深深地影響了人們的社會生活。
以家為核心的家族制度從鐮倉時代初步發展,室町戰國時代已經十分盛行。在江戶時代還明確規定了父親在家庭中的地位:“父親(無父家庭中的母親)對子女具有絕對的親權,在夫妻之間,丈夫擁有絕對的夫權。”! 4到了明治時期,日本采取“殖產興業”和“文明開化”等措施,學習西方的科學技術,文化教育和生活方式,來推進科技、教育、經濟等方面的“近代化”,但是在社會生活方面本質上卻是落后的、傳統的。尤其在《明治舊民法》和《明治民法》頒布實施后,以“家”為核心的封建家族制度合法化。這一方面確保了父親在家庭中作為家長的至高權威,一方面又導致了父親與家庭成員間的距離感,甚至父親在家庭中成為令人懼怕的存在。尤其在“母親以服務,照顧,貢獻于家庭為職責,父親作為家主,則要供養家庭,效忠國家”這種日本傳統分工和“育兒天職論”盛行的影響下,父親在對子女的教育方面處于邊緣地位,最終變成了“精神上缺席”的父親。而且傳統的家制度下,“造成了兩個不平等,一是男女不平等,主要表現在縱的父子關系重于橫的夫妻關系”,第二是長子與次子以下子女的不平等”! 5。毫無疑問,這影響了家庭中的夫妻關系和手足關系。無論是“我”的母親這樣傳統的日本女性,還是如同靜一般接受教育的女性,在結婚后都要無條件服從于作為家長的丈夫,無力反抗夫權的壓制,成為家庭中繁衍繼承人的工具。在手足關系上,長子的地位高于他的兄弟姐妹,從小受到特殊照顧,這也為兄弟姐妹間關系的破裂埋下了隱患。總體來看,在這種家庭制度之下,親密的血緣關系并沒有拉近彼此心靈上的距離,反而導致家庭關系更加疏離孱弱,最終走向分崩離析。
其次,隨著日本文明開化的進程,西歐個人主義思潮傳入日本。個人主義倡導人的尊嚴與自主決定,這與當時日本的比起個人的發展更注重國家繁榮,備受儒家思想影響的傳統倫理道德觀互不相容。尤其在明治二十二年政府頒布《大日本帝國憲法》,二十三年公布《教育敕語》后,從制度和精神層面進一步強化了天皇體制。在這樣東西方文化相互碰撞的社會,兩種道德發生劇烈沖突,也由此帶來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社會心理:一種是主張國家優先于個人,堅持國家主義,強調忠孝節義和立身出世;另一種則是深受西歐個人主義思潮影響,堅持個人主義,重視個人的自由與權利。只是個人主義又極容易演變為利己主義。《心》中K的父親在得知K欺瞞養父母后,認為K是忤逆之子,決絕地和他斷絕了關系。“我”的父親是明治時期一個普通的農民,絕對忠誠于明治天皇,甚至在得知天皇駕崩和乃木大將殉死的消息后,悲痛萬分,唉聲嘆氣“天子到底還是駕崩了,那我也……”! 6可見,K的父親和“我”的父親都是典型的舊道德的擁護者,而作為新一代知識分子的先生,K和“我”則是個人主義論者。前者愚昧無知,留戀日本傳統的家庭制度,總是重彈舊道德的老調子,對新一代知識分子的心理缺乏深入了解;后者在追求個人主義的過程中又陷入了利己主義的窠臼。所以兩代人的沖突與摩擦不可避免。
四、結語
明治時代是日本社會發生激烈變化的時期,西方資本主義思想傳入并不斷發展,然而當時天皇專制的國體下封建傳統思想根深蒂固。在西方與東方,新道德與舊道德的碰撞之間,產生了許多社會問題。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個人的小家庭也難以擺脫時代的旋渦。此外,文學作品的內容總與作家的個人經歷有著微妙聯系,小說中刻畫的家庭結構的設置也受到了夏目漱石本人人生經歷和思想觀點演變的影響。可以說,小說《心》以細致的筆觸勾勒出明治時代社會劇烈變動背景下,個人與家庭以及家庭成員間的矛盾與隔閡,其中所體現的家庭結構特點是夏目漱石的心路歷程與時代風潮的產物。小說中不同人物在處理個人與他人,個人與家庭沖突中的不同做法所導致的不同命運也體現出夏目漱石個人對時代的敏銳觀察和對家庭與社會問題的思考。夏目漱石在宣傳《心》的廣告語中寫道:“我向希望認清自己心靈的人們推薦這部已認清了人的心靈的作品。”優秀的作品歷久彌新,《心》對于我們今天美好幸福家庭的構建和自我內心的探索,仍有重要的引導作用。
abcdefg! 2 ! 6 夏目漱石:《心》,杜勤譯,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173頁,第205頁,第333頁,第333頁,第323頁,第473頁,第437頁,第479頁,第 181頁。
h 于榮勝:《試論中日近現代小說中的“家”》,《日語學習與研究》2000年第4期,第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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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李諾,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譯、日本近現代文學?;史歌,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譯、日本近現代文學。
編 輯: 水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