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林的詩

一 林

康州是一首詩

雷電交加

依依不舍的碎云

向南，一個夢寐以求

的地方。峰巒上

古漢口語飄過

撒落南越人的故事，粵曲

吹遠了康州的風

星星與水土交融，經歷

兩千年的敲打

沉淀了一壺金山綠茶

溢出的香，沏出

押韻的詩句……

擰不斷的魂

一半在遠方，一半

用竹簡保鮮

兩座孔廟

一樣的肅穆

南北對望

曲阜與德慶的距離

咫尺。欞星門到大成殿

不能輕易走完

延伸的夢，一起

執著地寫成大圓滿

一頁頁的精髓，讓靈魂

彰顯儒雅

比肩珠穆朗瑪峰

三元塔，沒有海拔

春天的種子

落在塔頂，可以眺見

川流不息的浪花，永遠

沒有邊際。看著她

跋涉不會迷失

祖先的鞭策，變成

蓄力電池。合力接過

這支擎天的筆

把白沙山，染上

金黃的色彩

對一方水土的虔誠

源自敬畏生命

一年又一年，五月

初八日的龍母廟

牌樓、山門、香亭、正殿

排開十萬香客

不管是九千九百九十海里

還是半華里的腳印

燭香里，掏不盡

拳拳孝義，骨子里的純粹

是對圖騰的肅敬

向心引力

就是根

山有仙則名。水

有靈，則龍騰虎躍

呼嘯過后的幽靜，暗暗竊喜

說得出和說不出名的花，不小心

讓盤龍峽掉進童話

邀來七個小矮人，造出

七百七十七臺風車

吹出喃喃細語，讓

瀑布群風生水起。山頂

聳起的木屋

留住了白雪公主的

芳心

激動心肺的時刻，月亮

被“炸獅”炸圓。夢里

有挑逗悅耳的蟲鳴

兩千多平方公里的滋潤

讓世代兒女，續寫

豪情的詩篇

聽一聽，不肯安逸的腳步

鏗鏘有力

路途上的千山萬水，留有

竹篙粉的鄉愁，且讓

風捎回乳名，好讓母親

喊了再喊

歲月匆匆，必須

讓沸騰的血，靜下來

再靜下來

輕輕踩上云朵，借把尺子

重新丈量這片土地

荔枝壓滿枝頭，霓虹燈

越來越長

北方的山巒不再遙遠

西江上

風帆聳立

雙手鋪開宣紙，種滿

牡丹花

父親的月亮

家里的田，是全村最好的良田

這是母親說的

莊稼并不能輕歌曼舞

而這田，聽得懂父親的調教

油菜花很愜意

蜜蜂哼的小曲那么入耳

以至鐵犁比老黃牛更起勁

把香甜的乳汁留給土地

讓土布褂子的補丁

多些念頭

小憩，田壟成了馬鞍

鬃毛抖著風

馳騁在收獲的季節里：

煙葉，大豆，西瓜，谷子……

騎士的胡子由青變白

吸進旱煙桿里，被化成

佝僂的青煙

曠野，天越來越低

沒有星星，但父親習慣

村子融進寂寥

只有響起疲憊的鼾聲時

月光，才如水般

緩緩前行

母親在喊我的乳名

又聽到喊我的乳名

老井邊，您挑水的石板上

晾干過衣裳的風里

然后穿過集市

愈來愈遠。夕陽抬起木橋

狠著心，讓流水遠走

落霞拽疼，一排

又一排的山巒

您的微笑，消失在視線內

我嘗試著

在村莊的旮旯里

翻找我的乳名……

稻田里，秧苗嫩綠

菜地上，一滴滴的鹽漬

上山的小道，看不到雜草

再也不知道哪些腳印

曾儲蓄過您的體溫

我繼續翻找。老屋搖搖欲墜

那只大木箱，卻堅守著歲月

我找到了幼時的小汗褂

兒時的土布書包，還有

您幫我改短的那條西外褲

累了。我癱坐在池塘邊

有個倒影，胎記在額頭跳動起來

我忽然看見

母親沖著襁褓中的寶貝

微笑

勇敢的浪花

一網撒下，網住無數的浪花

收網，只有老態的蝦將

所執長戟

被赤壁大火熏黑

再一網撒下，網住遠處的帆船

收網，除了浪花仍是浪花

漁翁站久了，喉嚨滄桑起來

漁歌里，聽出百萬壯士的和聲

雖然鬢發被寒流染白

梅花一開

江面的冰，會化成勇敢的浪花

往太平洋深處，尋找

盤旋在航母上空的鷹群

在詩里等你

如果今夜無所動容

那么

不用把心中的月撈起

只需補灑酒粬

重釀等待

用創可貼封好缸口

如果玫瑰花

遺失在小路上

不要覬覦伊甸園里的風景

只需合著清風的拍子

哼起，相思的歌謠

如果不能讓愛人幸福

不必自責

只需，到廣寒宮前

種上一片桂花樹

月光所到之處

鳥語花香

最不愿意遭遇那些如果

會錯過許許多多美好

要鼓起勇氣

扯下月亮

用潔白的信箋

寫出雪蓮花般的真誠

讓我

在詩里等你

愛上廣州

駕馭著鐵路，心情

與動車比速度

急不可待，要到達終點

這是美麗之都

流傳著，五羊獻穗的故事

白云山上的白云

分明是，老家后山上的羊群

流光溢彩的珠江，品味著

寧靜與富強的夜晚

白天鵝沒有老

恭候老友、新朋

在歲月中

南越王的雄心壯志

被挖掘出來

世界為之敬慕

一壺美酒

灌醉多少英雄

我愛上這里，愛上

剛剛熟練的流水線

在這個大海里

舀一勺乳汁

把家鄉的杜鵑花澆紅

作者簡介：一林，本名賴永洪，系江西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化工作家協會會員。

（責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