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汝婷 劉良恒 周 勉
5月22日,一位91歲的老人走了,他就是袁隆平。
他以祖國和人民需要為己任,以奉獻祖國和人民為目標,一輩子躬耕田野,腳踏實地把科技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
袁隆平逝世后,人們悼念的文辭中有這樣一個熱詞——國士。何為國士?謂其“才德蓋一國”,抑或“一國勇力之士”?用在袁老身上恐怕都不能概其全貌。因為還有對人民、家國、民族的責任和愛。
2019年9月17日,袁隆平被授予“共和國勛章”。當天,他還在試驗田里查看雜交水稻生長情況。行動不便后,湖南省農科院在他的住宅旁辟出一塊試驗田,他在家里就能看見水稻。當雙腳無法再踏入稻田中,他的心,仍時刻扎在廣袤田野里。
是什么讓他對稻田如此眷戀?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1956年上映的電影《上甘嶺》中,年輕的志愿軍戰士在異國他鄉的坑道里,唱起《我的祖國》。那一年,26歲的袁隆平開始了農學試驗。不久后,他的研究從紅薯育種轉向水稻育種。這一轉身,改變了他的一生,也影響著中國乃至世界的生存境遇。
一部中華民族史,就是一部同饑餓斗爭的歷史。挨餓,曾是最深最痛的民族記憶。新中國成立前,少年袁隆平,因路遇餓殍,而立志學農?!白屗腥诉h離饑餓”,一個當時看來遙不可及的夢,讓袁隆平開始了長達半個多世紀的追逐。
“作為新中國培育出來的第一代學農大學生,我下定決心要解決糧食增產問題,不讓老百姓挨餓?!?953年,從西南農學院遺傳育種專業畢業后,袁隆平立下誓言。蓬勃向上的新中國給袁隆平提供了踐行農業報國誓言的廣闊舞臺。日益強盛的祖國就是他躬耕科研的沃土。1984年,湖南省雜交水稻研究中心成立,“國家下撥的第一筆經費就高達500萬元。”袁隆平回憶,中心因此迅速建起了溫室和氣候室,配置了200多臺儀器。
回望袁老一生,宏愿并非一時頭腦發熱,而是一代中國知識分子對家國命運的情懷和擔當。這是一條艱辛求索的路。質疑、失敗、挫折,如家常便飯;誤解、反對、詆毀,曾如影隨形。他默不作聲,背上臘肉,轉乘幾日火車,去云南、海南、廣東,重復一場又一場試驗。
糧穩,則天下安。水稻種植是應用科學。對科學家袁隆平而言,國家和人民的需求至高無上——技術手段不斷更迭,但所有工作的出發點始終是豐收。
近年,雜交水稻年種植面積超過2.4億畝,年增產水稻約250萬噸。中國以無可辯駁的事實向世界證明,我們完全可以靠自己養活14億人民。
“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p>
反饑餓,不僅是中國人的斗爭,也是全世界人民的斗爭。世界糧食計劃署最新發布的《2021年全球糧食危機報告》顯示,2020年在55個國家/地區內至少有1.55億人陷入“危機”級別或更為嚴重的突發糧食不安全狀況。
面對全球糧食危機,我們無法置身事外,不能無動于衷。海外人士說,這位老人研究的,是根除饑餓的“東方魔稻”。如今,“東方魔稻”在全球40余個國家種植超過800萬公頃。
2010年,時任世界糧食計劃署執行總干事喬塞特·希蘭寫道:人們問我為什么如此有信心可以在我們這一代消除饑餓,中國就是我的回答。2017年2月,《自然·植物》雜志發文認為,中國的水稻生物學、遺傳學和群體基因組學研究引領世界水稻乃至作物科學研究。
雜交水稻,成為解決全球糧食短缺問題的“中國方案”。讓全世界吃飽飯,是中國農業科學家科學精神的詮釋,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注解。
發展雜交水稻,造福世界人民——這是袁隆平畢生的夙愿。他說:“我是洞庭湖的麻雀,更要做太平洋的海鷗?!彼龅搅?!
時針撥回5月22日上午,彌留之際,親友圍在袁隆平床邊,唱起他最喜歡的歌。他走得安詳,嘴角帶著笑。有人說,袁老那么思念母親,終于回到了母親的懷抱。還有人說,他一定是進入了夢鄉。夢里的稻穗比高粱還高,穗粒比花生還大,風輕輕吹過,袁老戴著草帽,就坐在稻穗下乘涼。禾下乘涼夢,一夢逐一生。這是袁隆平的夢,也是后來者的夢。
他沒有留下最后的話語。可他想說的,人們卻能看見——從云貴高原到華北平原,從洞庭湖區到江南水鄉,無數農民還在等待第三代雜交水稻從試驗田走向生產田;在新疆、山東、黑龍江等地,已有超過10萬畝海水稻試驗田豐產,許多角落還在等待“再造億畝良田”的理想步步實現……
未竟的事業,科學的價值,正待我們去堅守、拼搏、開掘?!皶纠镩L不出水稻,只有田里才長得出水稻?!边@是袁隆平送給年輕科研工作者的成長秘訣——唯有實踐,方不辜負真理。即使身處重病之中,袁隆平最牽掛的還是科研。
入院之初,他每天都問醫務人員:“天晴還是下雨?”“今天多少度?”有一次,護士回答28℃。袁隆平急了:“這對第三代雜交稻成熟有影響!”
他病重時念念不忘的,是叮囑學生們要把雜交水稻事業發展好。這是一位科學家的本色——愛國為民、刻苦鉆研、全心奉獻。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袁隆平仍在奮力燃燒自己,燭照后學。
生命有盡頭,科學無止境。一代科學巨擘隕落,留下豐富的精神遺產,激勵一代代科研工作者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摘自2021年5月24日新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