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英杰

荷,是紫砂創作中常見的題材;西施壺,是紫砂壺中常見的器型。紫砂作品“荷韻凝香”通過設計將這兩種常見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呈現了不一樣的造型藝術與更加深厚的文化內涵。
李白說:“若耶溪傍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日照新妝水底明,風飄香袂空中舉。”他還說:“南湖采白蘋,荷花嬌欲語。”在他的詩中,荷是花中仙子,是美麗的姑娘。周敦頤說:“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他還說:“蓮,花之君子者也。”在他的心中,荷是花之君子,有堅貞的品格和高潔的品性。荷,在文人眼中,它翠蓋佳人;在百姓眼中,它純潔高雅;在佛祖眼中,它神圣凈潔。荷,亭亭玉立,純潔無暇,向陽而生,是真善美的化身。
“荷韻凝香”以荷入壺,但是此壺并沒有直接以盛開的荷花入壺,而是打破常規,以一片荷葉為壺鈕,倒扣在蓋面上,從葉下胥出一枝蓮蓬,伏在蓋面上。雖然沒有荷花,卻應了蘇軾那句“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花韻尚存,花香猶在。荷花落,蓮蓬生。蓮蓬是荷的果實,象征著收獲,又孕育著新生。在這里,蓮蓬不僅延續了荷的美好寓意,同時自身又承載著更為深厚的內蘊,比如:蓮蓬中孕育著很多顆蓮子,有連生貴子、子孫滿堂之意;蓮蓬多孔,有路路通之意,有助于事業運升;蓮子中有芯,自古“郎有心,妹有意”,將蓮蓬用作定情信物等等。以荷入壺,不僅將荷的美好、蓮的寓意都融入了這把壺中,還借此詮釋女性的自然之美,歌頌女性孕育新生的偉大,寄語女性如蓮的品性。
若說在紫砂眾多器型中,最能代表女性美的莫過于西施壺了。西施壺本叫西施乳,記載于清朝時期的《茗壺圖錄》:“式有數樣,曰小圓、曰菱花……,美人肩、西施乳……”。據說是明代萬歷年間制壺名匠徐有泉所創,這點可追溯到明末文學家吳梅鼎所著《陽羨名壺賦》,其中對徐有泉大加贊賞,稱其“若夫綜古今而合度,極變化以從心,技而近乎道者,其友泉徐子乎。”并記述其眾多作品,其中“韻敵美人,格高西子”說的就是“西施壺”。民國時期的紫砂研究學者李景康、張虹合著的紫砂史專著《陽羨砂壺圖考》也有關于徐友泉及其作西施的記載:“友泉嘗為吳梅鼎父延攬于家,制有云罍、漢瓶、僧帽、西施乳……”。西施,韻敵美人,在眾多可以代表女性之美的紫砂壺中屬于格調高雅者。
“荷韻凝香”以標準的倒把西施壺為壺身,西施壺以美人西施為靈感,其形若西施之豐乳,壺鈕似乳頭,壺把像西施纖細的腰肢。西施是美人之首,西施壺則是紫砂壺中最能代表女性體態美的器型了。“荷韻凝香”以花中仙子荷為鈕,以壺中美人西施為壺,如此,風飄香袂空中舉,荷香、體香、茶香凝為一體,芳香四溢……
紫砂造型一般分為三大器型:光素器、花器、筋紋器。光素器簡練大方;花器生動形象;筋紋器韻律諧美,各有千秋,共同譜寫了紫砂豐富多姿的造型藝術。“荷韻凝香”壺身是經典的光素器,壺鈕及蓋面是典型的花器,這樣的組合是光素器與花器的結合,是不同器型之間的融合,是造型上的革新。以光素器的簡練大方突出西施壺的韻,以花器的生動形象再現荷的美,這是創作上的突破。這種光素器與花器的融合不是簡單的組合添加,而是共鳴的內容能夠引起共情的相融。首先,以光素器西施壺為壺身,沒有多余的裝飾,其一、凸顯了紫砂質樸的本質之美;其二,突出了女性天然的體態之美;其三,以素面朝天呼應荷的干凈純粹。其次,此器的兩個元素:荷與西施,前者象征著女性的內在美,后者則是女性外在美的代表,她們都是指女性的美,如此,環環相扣,層層遞進,通過這種美的疊加,加大共情的力度,起到了事半功倍的藝術渲染效果。
“荷韻凝香”以花中仙子“荷”為鈕,以壺中美人“西施”為壺,不僅通過典型的花器特征與經典的光素器型的結合,呈現了紫砂壺藝的造型之美,還通過荷、西施這樣極具女性象征意義的元素將美好的寓意與祝福都融入了這把壺中,詮釋了女性天然優美的體態,歌頌了女性孕育生命的偉大,寄語了女性如蓮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