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金迪
(河南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 河南 開封 475001)
通過對學術史的梳理,我們發現關于宋代中央官學的研究,都星星點點的散落于宋代教育、文化等論著中,并沒有專門的研究成果。比如陳青之的《中國教育史》,姚瀛艇主編的《宋代文化史》,苗春德主編的《宋代教育》,分別介紹了國子監、太學等中央官學,使我們對其有一個基本了解。但這些研究成果僅限于宏觀簡單的知識性概括,并未能對其中的具體細節做出更多深入細致的探討。下面,可結合相關論述進行較為詳細的分析。
學校教育的各項管理規定是保證學校正常運行的制度基礎。首先,熊賢軍在《宋代中央官學的管理》一文中,從中央官學的組織管理、學生管理、教學管理等三個方面進行了論述。他認為宋代中央官學的管理制度比前代更為完善,主要因素是范仲淹、王安石等人的三次興學和學校管理改革。[1]其次,張春生在《兩宋官學教育政策研究》中,對兩宋官學的發展軌跡,官學教育經費開支及管理,政府在教育行政管理領域的措施,對官學思想的控制以及官方對民間書院的改造等五個方面加以概括性介紹。[2]另外,袁征《宋朝中央和州郡學校教職員選任制度研究》一文中,系統地梳理了宋代官學教員選任制度的變化狀況,指出宋代文化專制不斷強化之趨勢。[3]
教育經費是學校長期穩定發展的物質基礎。劉暢在《宋代官學經費制度研究》中,介紹了宋代官學經費的籌集、使用、管理等內容,揭示出宋代官學教育經費的特點。[4]這在一定程度上為解決當今教育經費短缺,提高學校經費使用效率提供了現實參考。在此基礎上,張力奎《宋代學校教育經費來源之考證》一文,對學校教育的經費來源作了詳細考證。他認為,由于宋代學校的承辦主體不同,經費來源形式較為多樣。[5]賈燦燦在《宋代的學田制度》一文中指出,學田制度即是學校通過官方、民間等途徑獲得田產,然后將田產租賃出去,以其租稅作為辦學及養士經費的制度。[6]在此基礎之上,張瑞杰在其碩士論文《宋代學田制度綜論》中,對學田界定、形成原因、管理特點、經營制度等方面進行了論述,內容更為詳實,補充了許多前人研究之不足。[7]
對于中央官學教官的教育生活,申國昌、王永顏在《宋代中央官學教官的日常生活與教學活動》指出,教官的經濟收入雖然低于同級官員,但待遇總體水平較為豐厚,甚至還有可能獲得仕途升遷的機會。[8]對于中央官學學生的教育生活,王永顏在《宋代中央官學學生的日常生活與學行考核活動》一文中指出,在來源與規模上,中央官學招生規模擴大,學生來源較為廣泛;生活待遇上,中央官學的學生待遇比較優厚,還會獲得一些生活補貼;學習生活上,學生的學習和業余生活更加豐富;學行考核上,更加注重對學生品德和學習成績的考查。考核方式采用考試法、積分法。這些共同構成了宋代中央官學學生生活與學行考核活動的歷史場景。[9]
學規和學禮是古代學校規范學生和教育管理的重要內容之一。吳小瑋在《中國古代學規研究》中認為,宋代是學規發展的鼎盛時期。[10]魏斌《北宋科舉與官學關系研究——以三次興學改革運動為例》,從科舉與官學雙向互動的角度出發看問題,具有一定的創新之處。[11]左斌《論宋代科舉對官學教育的影響》的部分觀點與魏斌基本相似,但他更側重科舉對官學教育的單向影響。[12]姜錫東、許丞棟《慶歷興學——宋代官學教育自發向自覺的轉折》一文,跳出以往研究的范式,認為宋初官學教育發展較為滯后,呈現出重科舉輕官學的現象。但以宋仁宗慶歷興學為節點,宋代官學教育由無意識的自發轉變為有目的的自覺階段。[13]
綜上所述,學術界對于中央官學的研究成果豐富,主要集中于教育制度、辦學資金、學禮學規等方面,但大多數都是把中央與地方官學放在一起進行宏觀討論。
宋初中央官學主要有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武學、醫學等六所。宋徽宗時,又設算學、書學和畫學。但主要以國子學和太學為重。以下限于篇幅原因,僅具體論述國子監和太學。
宋代國子監作為當時國家最高學府,兼有教育、管理、刻書、售書等職能。學者對國子監研究,大多也圍繞這些職能而展開。如在刻書方面,姚廣宜在《試述以國子監為中心的宋代國家刻書業》一文中指出,國子監為國家刻書中心,對地方刻書內容和質量有一定的審核、監督權。[14]顧宏義在此基礎上,通過對宋代國子監刻書之管理、沿革等進行系統考察,得出了宋代國子監刻書的質量監控、機構設置、圖書印售等制度較為完善的結論。[15]
在書籍出版方面,王海剛在《宋代出版管理述略》一文中,認為宋代國子監對經史類圖書的大規模出版和傳播起到了重要作用。[16]此外,田志光在《宋朝國子監對圖書出版的監管》一文中,認為對全國出版業的監管是國子監的一項重要職能,其在規范出版業、控制社會輿論和維護統治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17]另外,張雪紅的《論宋代國子監教育傳播的新特征和傳播職能的轉變》,站在傳播學的角度看問題,為宋代國子監的研究開辟了新視野。她認為宋代的印刷術與出版傳播業相互結合,促使書籍廣泛普及,推動教育傳播媒介全面革新。[18]較為完整的應該是熊奏凱的碩士論文《宋代國子監研究》,文中詳細敘述了宋代國子監的機構沿革、職官設置、下轄機構、管理制度等內容,并提出宋代國子監在促進政權平民化,加速消泯士庶區別起到重要作用。[19]
1.太學制度
對于太學三舍法的研究,羅傳奇在《王安石的“三舍法”》一文中,較早的對宋代“三舍法”進行了論述。他認為“三舍法”的設立,是王安石根據當時變法的需要,在總結前人經驗的基礎上提出來的,并不是其獨創。[20]俞啟定在《宋代太學三舍法評述》一文中,認為三舍法使人才的培養和選拔合為一體,其取士標準和方式,原則上要優于科舉制。但在實施過程中,由于缺乏有效的保障措施,導致取士權落入學官之手,并不利于中央集權。[21]在考試制度方面,黃新憲《宋代太學考試制度初探》,分別對太學的入學考試、日常考試、考試時間地點、試卷評閱等進行了論述。他認為宋代太學雖然存在一些局限性,但其與門蔭制度相比,仍具有時代進步性。[22]另外,嚴紅在《淺析宋代太學教育中的競爭機制》一文中指出,宋代的太學教育在教學過程中采用競爭機制,對師生進行優勝劣汰,提高了教學質量,對當今教育改革啟示很大。[23]另外,邢宇峰的《宋代太學管理研究》指出,宋代太學管理更加制度化,呈現出“以利治校、以禮治校、以法治校”之特點。[24]
2.教育改革及師生關系
周路寬《北宋太學教育改革研究》一文中指出,北宋太學通過課程分離教學改革,改變了太學只設經學教育的單一格局,不足之處是宋廷將《三經新義》作為太學的教學內容,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學術多元化發展。[25]另外,甘婕的《北宋“三次興學”期間的太學課程改革》中,對宋代三次興學中的教學改革進行了系統研究,她認為只有全方位地剖析,方可較為準確地揭示出宋代三次興學中教學改革的發展規律。[26]在師生關系方面,李屏《宋代太學生的學習生活與師生關系研究》一文指出,宋代太學的師生關系除了知識的傳承關系,更多的是政治上的依存關系。[27]另外,張仙女在其碩士論文《宋代太學學官研究》深入探討了太學學官在宋代教育中的地位、作用及特征。[28]
3.學生政治運動
對于宋代太學生政治運動的研究成果最為豐富。如吳其昌《宋代學生干政運動考》[29]、黃現璠《宋代太學生之政治活動》[30]等文章,分析了宋代太學生政治運動,贊揚了太學生的大無畏精神。除此之外,還有對學生運動領袖陳東的研究。如趙宗頗的《宋代愛國知識分子陳東》[31],張榮錚的《宋代杰出的學生愛國運動領袖陳東》[32]等文章,結合當時政局,對以陳東為首的太學生救亡運動進行了敘述和贊揚。總體來說,學術界對于太學的研究成果頗為豐富,但是也存在研究議題重復,缺乏創新等問題。
綜上所述,我國學者對宋代中央官學的研究已有相當全面的論述,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目前,存在的問題主要為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是研究視角與問題意識的局限。現有研究如何深化,如何調整視角,拓展新的議題?這些值得我們反思。通過對研究成果的梳理,我們可以發現,近年來對于宋代中央官學的各類細節研究逐漸豐富,但是仍有許多領域和環節需要深入探討,如中央官學中學生的醫療與健康,各官學之間的教育學術互動,重要人物及其教育思想等,需要更側重教育的人性化研究。
其次,是學術研究的深度與影響力有限。目前,對于宋代中央官學的研究領域雖然較為廣泛,但是研究深度不夠,學術影響力不大。從上述選題可以看出,學者們試圖突破以往研究的框架,尋找新的突破口,但相關研究成果過于淺顯,對議題的闡釋未能深入剖析,使得研究成果的參考價值不高。另外,相關研究成果大多發表在普刊,可見其在學術界的影響力也不大。
最后,是具體研究方法上的局限。主要體現在對材料的使用與解讀、多學科交叉運用等方面。經過梳理,我們可以發現,對于宋代中央官學的研究,相關史料運用不充分,論述過程簡單,結論多有臆斷,研究方法缺乏創新。其實,史學研究方法創新,需要多學科參與,從不同的角度使用不同的學科方法,勢必會有新的發現。對于宋代中央官學的研究,就需要運用到教育學、社會學、心理學等相關學科的研究方法和理論,這樣多學科的交織融合,必定會使宋代中央官學的研究更加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