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節的麥田（外三首）

我老了，麥苗沒有

它再一次拔節，如清流灌耳

節下的故事，在冬天

節上，是我的盛事，人間四月

把兩截連在一起，是泥土里的廢墟

與春色中的麥芒連在一起

比任何時間都溫暖

讓我體內的這一節，伸直了

這意味著，我和故人重相逢

想要把這一段經歷

當作心里話，向歲月坦陳

散光里的蘭花

我的平常

來自葉，窗，雪的反光

這些生命的局限，且短且驚

轉眼間，我像被指點了迷津

獲得的解脫，看清

暗香浮動，是上上之好

如一些觸碰不到的事物

萬物一樣有力量的蓬勃

萬物之中，我們是多么局促

轉眼間，青葉一行

指出江南搖曳的水道

我巡幸在一行肋骨的疆土上

多肉植物

山上下來，我們拐進了

一個多肉植物園

你多像一只野蜂，撲向那些

只有你叫得出的名字

黑法師、福娘、筒葉花月

據說，它們在最干旱的季節

會以脫落保持根部水分

我心中的擔憂，可以緘口

這些天，我一直在重建自己

想重建起一個洶涌又蕩漾的自己

現在，無論你走到哪里

只須小蜜蜂一樣低頭跟著你

我貯氣，出氣，不再是活命

而是學會脫落成一個童話

燒 火

喜歡在庭院燒火

以古代的火，點燃今天

我的胸膛，鄰居的問候

包括我掘地時的影子

轉眼間，喜劇上演

東撿落葉，西納枯根

我在擴大同一個火場

許多真實里的熱烈，火中最多

我想當年盤古

是不是也在火中開天

那就給我火

我來個一物一燒，給火

留下不同的名字，給灰

標上不同的稱號

并在天空確定：我的時時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