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賦能機理研究
——基于耦合的視角

楊芳芳，許 治

（1.華南理工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廣東廣州 510640；2.貴州民族大學商學院，貴州貴陽 550025）

1 研究背景

自“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戰略提出以來，我國進入創業高峰期，大眾創業熱情高漲，創業孵化載體大量涌現。然而，在創業活動大力開展、“雙創”遍地開花的表面下，隱藏著我國創業企業成功率低、新創企業存活率也低的危機事實。葉竹馨等［1］指出，我國創業企業的存活率僅約5%，60%～70%的創業企業在3 年內倒閉。而對于孵化器和眾創空間的孵化成功率，有說5%以下，也有說3%以下，甚至還有說1%都不到的，連九死一生都沒有［2］。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由小米、海爾、韓都衣舍等平臺企業主導的創業生態系統在創業孵化方面卻取得了卓越的成績。例如，2012—2017 年，海爾集團的創業孵化系統共計孵化了200 多家創業企業，成活率高達46%，遠遠超過僅為3%的世界創業平均成活率［3］。據統計，在普通創客空間內，僅有10%的孵化項目能獲得首輪融資，然而，在海爾的創業平臺上，其內部孵化的項目中有48%獲得了首輪融資，外部引進項目的孵化成功率也達到30%［4］。不同類型創業孵化載體在孵化績效方面的顯著差異引發關于創業理論與實踐的思考：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是如何實現對創業企業賦能的？對此問題的回答能為解決當前我國創業實踐中面臨的困局提供思路。

資源局限性是制約創業企業發展的困局，缺乏“系統有效性”而無法充分調動生態系統內的資源是創業成功率低的根本原因。在眾創空間和孵化器等傳統創業孵化載體內，創新創業主體僅實現了在物理空間的集聚，未能實現主體間的有效協同［5］，呈現高空間集聚低內容耦合的怪相［6］。而在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內，創業企業與平臺企業，以及創業企業之間基于高度的資源優勢互補與戰略目標兼容推動彼此形成較強的耦合關系，是其“生態性”的重要體現，也是平臺生態賦能得以實現的基礎。無論是小米提出的“竹林生態”，還是海爾的“星際生態”，都強調各主體間相互依賴、相互影響的耦合關系。創業的順利進行依賴異質性創新主體間的有機協同，只有將各主體有效連接起來，形成一個共生耦合的創業生態系統，實現信息和資源的共享，才能推動整體系統價值“涌現”，提升企業創業成功率，實現單個企業依靠自身能力無法實現的績效［7］。

基于以上分析可知，主體間的耦合關系是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的關鍵特征，耦合性亦是“生態性”的本質，將直接決定創業生態系統能否有效運行，因此，從耦合的視角探索平臺對創業企業“賦能”的機理，對解決我國當前“創業難”“孵化難”的問題具有重要的現實與理論意義。同時，平臺企業是平臺的天然“領導者”，其對平臺生態系統的治理效果將影響系統的效能，也是平臺賦能的機制之一，本文同時考查平臺正式治理在耦合影響創業企業績效關系中的作用程度。

2 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2.1 文獻綜述

（1）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是領先企業依托互聯網技術發展成創業孵化平臺，通過平臺生態的模式實現創業孵化目標的一種特殊形式的創業生態系統，生態內的平臺企業和創業企業基于自身戰略目標與能力優勢的高度互補和兼容實現價值共創。對平臺企業而言，在物聯網時代背景下，單一產品和服務不足以支撐企業的持續發展，大企業必須構建自身的產品生態體系，以擺脫“大企業病”，但由于管理系統的復雜性，導致很多大企業內部創業成功率低，出現“創業多動癥”［8］。創業企業擁有新產品的知識與技術，通過打造平臺，吸引創業主體以模塊化結構加入其構建的生態系統成為大企業避免陷入另一種困境的新型組織模式，在提高孵化成功率的同時能促進大企業創新升級［9］。對創業企業而言，內部資源匱乏和外部合法性不足是創業企業的重要特征［10］，也是導致創業失敗率高的根本原因，而強大的資源整合能力使平臺企業擁有豐富的“冗余資源”，如銷售渠道、用戶、供應商、營銷投入、良好的品牌形象等［11］，依托豐富的互補性資產為創業企業提供“溫室管理模式”是平臺賦能的重要體現［12］。

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既有創業生態系統的創業孵化屬性，又有平臺生態系統的網絡效應、多邊架構屬性、平臺賦能等特征［13］，平臺企業通過模塊化組織架構將創業企業、用戶及創業資源提供方（供應商、渠道商、大學/科研院所、風險投資機構、政府機構、研發和管理機構等）等多邊供需主體連接起來，跨界整合內外部資源，形成多邊市場，并激活網絡效應［5］。

（2）平臺生態賦能。賦能理論主張通過資源高度整合，為主體賦予生產、競爭與創新能力，同時營造合適的氛圍和技術環境，進而達到企業價值提升的目的［14］。諸多研究指出，未來組織最重要的功能是賦能，而不是激勵或管理［15］，平臺企業賦能議題得到業界和學界的共同關注［16］。

關于平臺生態的賦能機理，諸多學者從價值共創的視角進行了研究，認為平臺通過開放式協作整合多邊供需主體實現價值共創是平臺生態賦能的重要機理。例如，周文輝等［3，13］對創業孵化平臺賦能與價值共創的關系進行了探索性研究，肯定了多種形式的賦能對價值創造的積極影響；朱勤等［17］通過整合賦能理論與價值共創理論，實證檢驗了平臺賦能對主體間價值共創的積極影響。然而，現有研究多以平臺企業為主體，運用案例研究的方法闡述平臺賦能的機理和過程，認為平臺賦能有利于平臺生態參與者獲取高階能力［17］，卻并未揭開平臺生態系統的內部結構與運行機制［8］，推動平臺賦能實現的因素尚未識別。

本文認為，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的運行本質是基于對創業企業賦能而實現價值共創的過程，平臺通過強大的資源整合能力“賦能”于創業企業，能夠幫助企業提高創業績效。同時，賦能是一種主體間的“互動行為”［17］，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內，基于高度的戰略目標兼容與優勢互補形成的耦合關系是平臺生態賦能實現的重要前提。

（3）耦合及耦合要素。耦合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運動形式或體系間通過各類相互作用而彼此影響，并形成互動關系，以至聯合起來的現象［18］。生態系統的本質就是一群相互依賴的主體間形成的一組關系，耦合是“生態性”的本質特征，系統整體效能的實現依賴于系統主體間的耦合關系形成［19］。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存在的初衷，在于將企業間簡單的合作變成協同共生的耦合，將企業從獨自發展模式變成協同共生的發展模式［20］，強調主體間基于耦合關系的協同創新與價值共創是其商業模式的核心特征［21］。在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內，生態主體間基于業務與優勢互補及戰略目標兼容結成利益共同體，具備耦合關系形成的內生動力，各生態參與者通過資源整合與服務交換實現價值共創是平臺賦能實現的重要環節。由此可知，主體間耦合是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賦能得以實現的基礎。

然而，耦合關系并非自然形成的，而是基于主體間存在的某種形式的聯系，可以稱之為“耦合要素”［22］。本文借鑒相關研究并結合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的實踐特征［18，23］，將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內主體間的耦合要素分為文化價值耦合、互補性資產耦合、物理系統耦合三個維度。其中，文化價值耦合包括主體間價值觀念、愿景目標、行為規范的匹配與一致性；互補性資產耦合指主體間基于知識技術、供應商與渠道商、流量與品牌等互補性資產的相互依賴關系；物理系統耦合指儀器設備、信息技術與網絡平臺、工作程序和規則等方面兼容和匹配。

（4）平臺正式治理。平臺企業是生態系統的主導者與規則的設計者，其持續性干預是實現創業生態系統內協同機制的重要保障［24］，適當的平臺治理對平臺生態系統的健康和穩定至關重要，是平臺賦能的機制之一，正式治理和關系治理是平臺生態治理的兩種常用機制［16，25］。其中，正式治理指以正式的契約、規則的形式事先明確各參與者的責任、義務，同時擬定對未來不確定事件的解決程序和方法［26］，是一種用以實現合作與利益分配的居于法律約束的協議［27］，違背正式契約將以被處罰、驅逐出平臺、甚至違反法律為代價。關系治理則泛指基于主體間相互信任和社會認同等關系建立的非正式治理機制，在此機制下，若參與者出現違背約定俗成的行為，將以失去他人的信任，甚至關系瓦解為代價。在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中，正式治理與關系治理是互為補充、互相強化的兩種治理機制，只有二者并重，才能有助于生態系統價值共創效率的提高［21］。生態參與者間的耦合關系可視為關系治理機制的體現，本文試圖通過大樣本研究檢驗正式治理在關系治理與創業企業績效關系中的作用。

2.2 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

創業企業加入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通過平臺賦能獲得資源優化配置進而實現價值共創是提升創業企業績效的重要機理與路徑。在周文輝等［5，13］的研究中，識別了價值網絡中阻礙價值共創實現的意愿瓶頸、能力瓶頸和效率瓶頸，并提出組織間價值共創的實現過程，包括價值共識、價值共享、價值共生。本文認為，創業企業與平臺企業及創業企業之間的各維度耦合關系有利于克服平臺生態參與者間價值共創的瓶頸問題，并通過推動主體間交流、交換、交互，實現價值共創（如圖1 所示），進而有利于創業企業績效的提升。

圖1 耦合推動價值共創實現的機理

（1）文化價值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的關系。根據社會認同和自我歸類理論，創業企業與社會網絡的同質性程度對其創業績效有重要影響，其中最主要的同質性來源于能推動社會認同產生的文化價值方面的相似性［26］。首先，文化價值耦合是主體間“交流”的基礎，能提升組織間的認知相似性［23］，增進對主體間行為的理解程度，進而提高彼此間進行資源共享與價值共創的意愿。其次，文化和價值觀方面的相似性有助于網絡成員之間產生身份認同，進而推動彼此間“朋友圈”的形成［26］，獲得以信任和承諾為特征的關系社會資本，為價值共創奠定基礎，進而對組織績效有積極影響［27］。再次，文化價值耦合使各生態參與者目標愿景保持一致，主體間致力于長期合作有助于信任關系的產生并增加彼此承諾協作的意愿，進而提高生態系統整體網絡的凝聚力，幫助創業企業克服資源缺陷，提高創業績效。最后，文化價值耦合是推動平臺生態各參與方協同共演的共享制度邏輯，能基于文化與價值觀約束或指引參與者的行為，是平臺生態非正式治理的重要舉措，對整體生態網絡的價值創造有重要意義。因此，提出假設：

H1a：文化價值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正相關。

（2）互補性資產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的關系。內部資源匱乏和外部合法性不足是新創企業成長中的重要特征［10］，創業企業與平臺生態參與者間的互補性資產耦合能幫助創業企業克服資源匱乏與合法性缺失的問題。首先，對于擁有核心知識技術能力的創業企業而言，要想實現創業成功，必須擁有或整合與創新技術成功商業化相關的互補性資產［28］，包括價值鏈上游的知識、人才、資金、研發投入等，以及價值鏈下游的生產能力、銷售能力、供應鏈管理能力、售后服務體系等，獲取互補性資產是創業企業加入創業生態系統的核心動力。互補性資產耦合程度高表明平臺能為創業企業提供的互補性資產較多，是平臺生態優化資源配置能力的體現，將推動各主體依托自身專業與優勢進行資源與能力的“交換”，并形成分工合作，促進組織間協同與平臺生態的共同專業化，實現價值共創。其次，互補性資產耦合具有傳遞合法性信號的作用［29］，它表明創業企業與平臺企業及其他創業企業在品牌、聲譽、流量、顧客等資源上存在共同依賴、相互影響的關系，導致公眾對平臺生態的認知整體性形成，這將有利于產生積極的聲譽效應，幫助創業企業獲得平臺企業的合法性溢出。同時，共同依賴互補性資產的耦合程度高，表明主體間相互依賴的關系較強，將推動生態參與者間成為利益共同體，在“一榮共榮，一損共損”的整體利益驅動下，激發創業資源擁有者持續為創業企業輸送資源，并以平臺信譽為背書，獲得更加豐富的“衍生性資源”［30］，進而有利于創業績效的提升。因此，提出假設：

H1b：互補性資產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正相關。

（3）物理系統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的關系。物理系統是推動平臺生態多邊架構與網絡效應實現的支持載體，也是模塊化組織模式架構的基礎保障，創業企業與生態參與者間的物理系統耦合是平臺數字化賦能的體現，能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首先，賦能是一種主體間的“互動行為”，物理系統耦合通過標準化接口，將創業相關者接入平臺界面，使以模塊化形式存在的主體間更好地“交互”與融合，合作各方物理系統的耦合程度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企業間的互動強度［18］。其次，物理系統耦合是平臺數字化賦能的體現，有助于對生態系統中的冗余資源進行編排，并基于交互信息的精準掌握實現智能一體化匹配，進而提高供需方的資源配置效率［13］，降低組織間交易和交流溝通的成本，充分調動各模塊資源［31］，分工協作實現價值共創。最后，基于物理系統耦合的界面規則設定有利于組織間形成基于技術與數據的信任，對“個別信息”的保護，避免知識外泄，降低對其他參與者機會主義行為發生的擔憂，增加了彼此間的信任感，有利于實現協同與價值共創，進而提升創業企業績效。因此，提出假設：

H1c：物理系統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正相關。

2.3 平臺正式治理的調節作用

在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內，基于生態參與者間的耦合關系而形成的高度系統一體化是對創業企業賦能的關鍵前提，然而，耦合關系推動生態系統參與者成為利益共同體，導致局部個體的機會主義行為容易引發“蝴蝶效應”和“多米諾骨牌”效應，進而造成大范圍的平臺價值共毀［32］。從避免價值共毀的視角看，平臺企業正式治理機制運用契約和規則的形式將可能導致機會主義行為的因素進行規制，能夠對機會主義行為實施行之有效的預防與懲戒［33］。通過限制各方的行動并加強監督，平臺正式治理可視為一種來自平臺企業的“他律”約束，與生態主體間因耦合關系形成的基于共同毅力的“自律”結合，將顯著影響企業經營績效［34］。

同時，平臺企業在平臺生態中的“天然領導者”地位使平臺生態系統成為權力高度不對稱的結構安排［35］，平臺生態價值共創能否實現依賴于平臺企業的價值導向、生態搭建、規則制定、關系協調、賦能支持和運行監督等功能是否有效發揮。然而，由于平臺企業自身也是生態運行的參與者，“既是裁判，又是運動員”的雙重身份可能導致其無法公正地進行資源分配等，使生態參與者滿意度降低，進而降低因耦合關系導致的協同意愿，影響整體績效。平臺正式治理能以正式契約的形式規范平臺企業的行為，降低在價值共創中的風險和不確定性［20］，并推動生態主體間的廣泛聯系與互動，因此有利于提高創業企業績效。

基于以上邏輯，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2a:平臺正式治理正向調節文化價值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

H2b:平臺正式治理正向調節互補性資產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

H2c:平臺正式治理正向調節物理系統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

基于以上分析，可得到本文的研究假設模型如圖2 所示。

圖2 本文的研究假設模型

3 研究設計與方法

3.1 數據收集

本文將創業企業作為研究對象，對成立時間少于8 年的企業運用問卷調研的方法獲取相關數據，問卷發放分為預調研和正式調研兩個階段。在預調研階段，發放參照文獻設計并結合相關專家意見的問卷初稿，依據調研結果對問卷進行信度分析與探索性因子分析，刪除不符合要求的題項，形成問卷最終版。在實際調查中，數據收集時間為2020 年11 月—2021 年3 月，通過多途徑向入駐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內的創業企業相關管理人員發放問卷，調研樣本來自含小米生態鏈、美創平臺、騰訊開放平臺等12 個平臺的創業企業，最終收回問卷248 份，剔除無效問卷后得到有效問卷206 份，回收問卷有效率為83.1%。樣本的具體特征如表1 所示。由于本問卷所有題項由同一被訪者在同一時間完成，可能存在同源偏差。采用Harman 單因素檢驗，其結果表明未旋轉時第一個因子解釋了35.97%（＜40%）的變異，說明同源偏差不嚴重。

表1 被調研樣本特征統計（N=206）

3.2 變量測量

本文應用Likert-5 級量表對各變量進行測度，數值1～5 分別代表從“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的依次遞增，3 代表中立狀態。各變量的定義與度量方法如下：

（1）因變量。創業企業績效作為解釋變量的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相關量表已成熟，本文借鑒張寶建等［36］的研究，從財務績效、成長績效和創新績效三個維度刻畫創業企業績效，共包含11 個題項。

（2）自變量。本文將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內創業企業與平臺企業，以及創業企業之間的耦合分為文化價值耦合、互補性資產耦合、物理系統耦合三個層面。借鑒李成龍等［18］以及曹霞等［23］的研究，同時在咨詢專家意見與企業調研結果的基礎上，對題項進行修正，得到對耦合的測量題項共計18 個。

（3）調節變量。借鑒Hoetker 等［25］、池毛毛等［16］對平臺正式治理的量表，以及結合平臺企業的特征，最終設置4 個題項。

（4）控制變量。借鑒先前研究，本文選擇企業年齡、規模和行業類型作為控制變量。其中，企業年齡用企業成立年限表示；企業規模用1～5 賦值，依次表示小于10 人、11～20 人、21～50 人、51～100 人、100 人以上；行業類型設置為虛擬變量，非科技型行業取值為0，科技型行業取值為1。

3.3 信度、效度檢驗及相關性分析

在進行假設驗證前，先對問卷的信度與效度進行檢驗，結果如表2 所示。從表2 可知，各變量的Cronbahach'sα值均大于0.7，表明問卷的信度檢驗符合要求。對各變量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的結果表明，各維度變量的組合信度（CR）均大于0.6，且平均變異量抽取值（AVE）均大于0.5，表明各變量有良好的聚合效度。同時，耦合測量模型的擬合指標 為χ2/df=1.272，RSMEA=0.079，IFI=0.918，TLI=0.903，CFI=0.917，各指標均在可接受范圍內，表明耦合測量模型與數據的擬合較好。因此，本文所用量表的信度與效度均符合要求。

表2 各變量的信度、效度檢驗和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

表3 是各變量的均值、標準差及相關系數的描述統計，從表中可以看出，變量間存在相關關系且無異常，符合本研究的基本構想。

表3 各變量的描述統計與相關矩陣

4 實證結果及分析

本文運用SPSS 對樣本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前先將自變量與調節變量進行中心化處理，且回歸時對檢驗模型進行方差膨脹因子（VIF）診斷，各模型的VIF 值均低于3，表明不存在嚴重的共線性問題。

本文的層次回歸分析結果如表4 所示。其中，模型1 考慮控制變量對創業企業績效的影響，模型2 加入耦合的三個維度，模型3 和模型4 加入調節變量與交互項。從模型1 的結果可知，企業年齡、規模和行業類型對創業企業績效的影響不顯著。模型2的結果顯示，文化價值耦合、互補性資產耦合、物理系統耦合均對創業企業績效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標準化系數分別為0.243（P＜0.01）、0.349（P＜0.001）、0.185（P＜0.01），H1a、H1b、H1c通過檢驗。模型3 中，平臺正式治理對創業企業績效的影響為正，但不顯著。模型4 檢驗了平臺正式治理的調節作用，結果表明，平臺正式治理與耦合三個維度的交互項均對創業企業績效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驗證了平臺正式治理在耦合三個維度與創業企業績效關系中的正向調節作用，各交互項的系數分別為0.172（P＜0.05）、0.255（P＜0.001）、0.189（P＜0.01），即當平臺企業的正式治理機制較完善時，耦合對創業企業績效的正相關關系將受到強化，H2a、H2b、H2c通過檢驗。

表4 層次回歸分析結果

5 結論與啟示

5.1 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我國當前“雙創”背景下面臨的“創業難”“孵化難”的現實困境，結合小米、海爾等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在創業孵化中取得的成績，試圖探索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對創業企業賦能的機理。基于現有研究與創業孵化實踐發現，主體間耦合關系推動的系統整體性是平臺生態賦能實現的基礎，也是導致不同孵化載體績效差異的關鍵。因此，本文基于耦合的視角，將創業企業與平臺生態參與者間的耦合分為文化價值耦合、互補性資產耦合、物理系統耦合三個維度，驗證了耦合對創業企業績效的積極影響，并檢驗了平臺正式治理對二者關系的調節作用，得到主要結論如下。

（1）創業企業與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內主體間耦合有助于創業企業績效的提升。耦合關系是“生態性”的本質特征，本文的研究進一步驗證了此特征在平臺生態賦能中的關鍵作用。文化價值耦合屬于精神文化層面的耦合，是主體間順暢“交流”的基礎，能激發主體間價值共創的意愿；互補性資產耦合屬于利益層面的耦合，是主體間進行資源與能力“交換”的核心，也是生態參與者加入平臺生態的關鍵動力，體現了價值共創的能力；物理系統耦合屬于平臺物理載體層面的耦合，是主體間實現資源與信息“交互”的載體，能提高價值共創效率。在各維度的耦合作用下，將推動主體間“交融”，促進資源優化配置，實現平臺生態價值共創，進而提升創業企業績效。

（2）平臺正式治理對耦合與創業企業績效間的關系具有正向調節作用，即平臺正式治理機制越完善，耦合對創業企業績效的促進作用越顯著。耦合關系將生態參與主體聯系為利益共同體，當所有主體為了平臺的長期目標愿景共同努力時，能夠實現因價值共創帶來的“公地繁榮”，而當部分參與者為了短期利益采取機會主義行為時，則會因價值共毀導致“公地悲劇”。平臺正式治理以正式契約的形式對各平臺生態參與者的行為進行約束，是對基于耦合關系形成的非正式治理的有效補充，因此，在平臺正式治理機制較完善的情況下，耦合對創業企業績效的促進作用更加顯著。

5.2 管理啟示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可得到如下管理啟示：

（1）創業企業應積極融入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在數字化與物聯網發展的時代背景下，企業間的競爭已從單一企業的競爭轉變為生態間的競爭，構建或參與企業生態系統“抱團取暖”成為應對時代發展的必然要求。創業企業加入平臺企業主導型創業生態系統有助于解決自身資源匱乏及合法性缺失的問題，依托平臺企業強大的資源整合能力對創業企業賦能，進而提升創業績效。

（2）基于耦合的視角選擇創業平臺。為了提高創業績效，創業企業在選擇創業平臺時應考慮與平臺生態之間的匹配程度，選擇在資源與業務布局方面優勢互補的平臺生態，同時主動學習、加快理解不同平臺的生態愿景、價值觀，選擇與自身價值觀互補、相近、能共創價值的生態加入［35］。

（3）優化平臺生態的治理機制。平臺生態的治理制度是否完善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平臺能否獲得成功，平臺企業應注重對平臺管理的專業化程度和運行效率，通過有效的機制設計，明確各參與主體的權責利。同時，應完善對平臺企業責任的監督機制，政府出臺相關政策法規協助平臺治理，推動平臺企業向責任型領導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