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兵的十七枚勛章（外一首）

張慶嶺

一個偶然的機會

他拿出他的十七枚英雄勛章

一枚一枚擺給我看

他從不說哪一枚是他立的什

么功

只說哪一枚勛章是哪一次對日寇血戰后發的

是延安發的

還是重慶發的

哪一次戰斗，死了他哪幾位

戰友

又死了他哪位大哥

哪位生死弟兄

數著數著，說著說著

他的兩只眼圈就紅了

聲音低下來

低下來

就再也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了

就像他在抱著那些倒下去的

戰友

在啜泣

戰爭就在身邊

小鬼子們的獰笑就在對面

一個坐著喝酒的人

今天他只能站著然后咚、咚、

咚、咚

喝下這一大碗豪氣

也就是說他必須以一位中國

人的姿勢

站直了

然后人酒合一奔向戰場

一米八零的個頭就是一座山呵

背上的大刀大吼一聲

手中的長槍使出全身的驍勇

讓一場慘烈廝殺? 震撼

血染的大地

日本鬼子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他倒下了一次又一次

唯有他的名字他的刀他的

槍? 以及

他喝下的那一大碗酒

都八十多年了啊

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