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雞

查老三

從前，有個叫賴二的小蟊賊。這天，他東游西蕩來到一個山坡上，看到山坡上散養著一群膘肥體壯的雞，忍不住口水直流。他朝四周看了看，發現二三十米開外有個獨門獨戶，想來這些雞是那家養的，這會兒沒人看護，賴二就打算偷幾只烤了吃。但讓賴二沒想到的是，這群雞見有人想捉它們，腿腳比人快多了，只轉眼的工夫，便都跑回了雞窩。

賴二跑到小院跟前，見院內院外都沒人，就想到雞窩里捉幾只雞帶走。誰知他剛躡手躡腳靠近雞窩，就看到一個老頭從旁邊的屋里走了出來。賴二嚇了一跳，準備想個什么借口溜掉，這時，他發現老頭用一根木棍點著前面走路，不由松了一口氣：原來老頭是個瞎子呀！這下賴二放心了，他決定當著老頭的面，捉只雞再走。他抬腳剛要進雞窩，卻聽老頭說話了：“是哪位好心人幫我把雞趕回了雞窩？快請到屋里喝口水吧！”

賴二沒想到對方竟然把他當成好人了，他眼珠子滴溜一轉，決定和老頭套套近乎，哄老頭送他兩只雞。于是，賴二走上前，假惺惺地攙扶著老頭，說：“我見這些雞在山坡上沒人照看，怕被老鷹叼走了，就把它們給趕了回來。”

老頭拉著賴二的手，不住地夸道：“真是個好后生！我怎么感謝你好呢？”賴二差點脫口而出說“那就送我兩只雞吧”，但他生怕被老頭猜出自己的意圖，反正老頭都說要感謝了，還是等對方自己說出來好些。

打定主意，賴二準備繼續和老頭套近乎，誰知這時老頭又說話了：“后生，凡事都講究個禮尚往來。你剛才幫我把雞趕了回來，為了感謝你，我現在可以滿足你一個心愿。說吧，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圓了！”

本來，賴二就是想偷兩只雞回家，聽老頭口氣這么大，便想捉弄老頭一下，于是對老頭說：“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一個漂亮媳婦，你能幫我圓了嗎？”

沒想到老頭聽后，竟然呵呵一笑，沖屋里喊道：“秀蓮哎，爺爺給你選了個姑爺，你出來看看中意不！”

話音剛落，只見從里屋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姑娘，賴二頓時眼神都直了，心中驚嘆：天吶！這老頭還真是神了！竟能喚出像仙女一樣的姑娘來。他忙問老頭：“這就是給我找的媳婦嗎？”

老頭說：“要說是，也不一定是，你要真想娶我的寶貝孫女做媳婦，得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力氣干活，能不能養家糊口！”

賴二說自己身強力壯，什么活兒都能干。老頭聽后，對秀蓮說：“去把鐵鍬鎬頭找來，領這位后生刨山藥去。只要他在一個時辰之內，能刨滿一筐山藥，我看就夠格做你姑爺。”秀蓮按照老頭的吩咐，很快找出鐵鍬和一個大筐，領賴二來到房前的一片山藥地里。

山藥生長在很深的土層里，挖起來特別費力。游手好閑的賴二哪里干過這么累的活兒？一個時辰后，連半筐山藥都沒刨出來。這時，老頭站在院里喊，說飯菜做好了，讓秀蓮帶賴二回去吃飯。賴二肚子早就餓了，決定吃了飯再走，因為沒完成任務，賴二自然沒臉提娶秀蓮的事兒，吃完飯便灰溜溜地走了。

賴二回去后，越想越來氣：自己偷雞不成，還被老頭戲弄一番。老頭之所以這樣做，肯定是因為自己是個窮光蛋;如果他有銀子，老頭肯定會樂呵呵地把秀蓮嫁給他，不是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嘛！可自己好吃懶做，家徒四壁，上哪兒弄銀子呢？有錢人家倒是銀子多，但人家都是高墻大院，還雇著護院，想偷是不可能的。忽然，賴二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餿主意：何不弄些壓壽錢糊弄瞎老頭？

壓壽錢指的是陪葬給死者的假銀錠。一些有錢人家擔心陪葬金銀玉器會招致盜墓，就請匠人用一些銅鋁鑄成金錠銀錠的樣子，然后涂上一層金粉銀粉，看著和真的金錠銀錠一樣，放到棺材里作陪葬品。

當天夜里，賴二就盜了一戶人家的墓，弄了半袋子壓壽錢。第二天，他騎著小毛驢來到瞎老頭家，將半袋子壓壽錢“咚”地往老頭跟前一放，說他要用這些錢娶秀蓮。

賴二早就想好了，如果瞎老頭摸出這些銀錢是假的，那他就說是給老頭死后用的，給老頭點晦氣，自己也能解解氣;若是老頭摸不出來，當成了真錢，還見“錢”眼開地把秀蓮許配給了他，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老頭挨個摸過袋子里的壓壽錢后，又驚又喜地說：“那天我一拉你的手，就估摸你沒干過什么活兒，以為你是好吃懶做的偷雞蟊賊，才說可以滿足你一個心愿，其實就是想借刨山藥讓你知難而退。沒想到，你是因為家里殷實，才不用干活的啊！怪我老東西瞎了眼，錯怪你了！秀蓮嫁到你家，保準不會吃苦！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把秀蓮娶走吧！你不是騎毛驢來的嗎？就用毛驢把秀蓮馱回去吧！”說完，老頭招呼出秀蓮，還找出一塊紅布蓋在了秀蓮頭上。

賴二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這么容易就娶到了美嬌娘。他欣喜若狂，扶著秀蓮上了驢子，自己忙不迭地趕著驢往家走。剛到自己的破房子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新娘子從驢背上抱下來，當他滿懷喜悅地揭開秀蓮頭上的紅布時，發現秀蓮突然變成了一只羽毛鮮艷的大野雞，把賴二看傻了眼。就在他愣神的工夫，那只大野雞快如閃電，飛快地把賴二的一只眼珠啄了出來，然后飛走了。賴二一聲慘叫，捂著瞎眼就去找老頭算賬，可當他來找到那片山坡后，卻怎么也找不到老頭的小院了，只聽到山坡上回蕩著野雞的叫聲……

（發稿編輯：田芳）

（題圖：劉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