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特教從業者,5年的經驗積累讓我成了行業的“半個專家”,領導便派我去另一個城市新開的分校做教學支持。我本以為會不辜負領導厚望,大展拳腳,沒承想卻是我“社死”(社會性死亡,指在大家面前丟盡了臉)的開始。
來到新學校后,分校領導召集全校老師為我接風,一上來便讓我給大伙兒講兩句。我事先毫無準備,加上領導把我“抬”得很高,我就想自己的講話一定要很精彩。但在實際發言中,我越想面面俱到,思維就越混亂,最終,整個講話毫無邏輯可言,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簡直無聊透了。
自此之后,我便十分恐懼遇見這些新同事,大老遠看見他們就會故意放慢腳步,盡量跟他們避開。毫無疑問我是社死了,但我覺得我還沒完全死,我還是想和他們交流的,我來這兒的目的,也是來和他們交流的。但鑒于那次事件,我已經不敢跟他們面對面了,這可怎么辦!
珍葶
聶宏斌心理咨詢師
按你的說法,自從你在全體新同事面前講話以后,就對他們產生了“過敏”癥狀,只要跟他們接觸或碰面,內心就會產生不適、想盡快逃離。于是,你為了讓自己不再陷入尷尬境地,索性就選擇了逃避這一心理防御機制。
我覺得用“社交恐懼癥”來形容你現在的狀態,再合適不過了?;加猩缃豢謶职Y的人,在陌生人面前,或者可能被別人仔細觀察的社交場合,會產生一種顯著且持久的恐懼情緒,害怕自己的行為或緊張的表現,讓自己難堪。你初到陌生的工作環境,肯定十分在意身邊同事如何看待自己,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們。但事與愿違,你的演講非但沒能給他們留下好印象,反倒讓自己難堪。
雖然,當下很流行“社恐”這個詞,但從心理學角度看,真正讓一個人產生恐懼的,不是社交這件事本身,而是個體在進行社交的過程中被人所傷害、或被關系所傷害,個體為了避免這些傷害,才會選擇逃避社交。
著名演員徐崢在大學期間,因年紀輕輕就脫發,引來不少同學的異樣眼光。那時,他根本不敢照鏡子。慢慢地,曾經在社交場合滔滔不絕的他,變得沉默寡言,并開始逃離人群。不難看出,當一個人體驗到被否定、被打壓、被傷害,而這種困境,又是短時間內無法擺脫的,便選擇縮回到一個人的世界中,逐漸變得敏感、脆弱,不愿意再與人社交。
美國心理學家亞瑟·阿倫,在1997年進行的一次心理學抽樣調查中發現,約有20%的人屬于高度敏感者,這類人比別人心思更加細膩、敏感。他們為了讓自己很好地融入社會環境,通常需要承擔比別人更大的心理負擔和壓力。亞瑟·阿倫在后續的研究中進一步發現,高度敏感者的大腦在處理自我意識和社交關系的區域十分活躍,這就意味著當涉及個體與他人的關系時,高度敏感者會進入高度喚醒的狀態,會下意識檢查自己言行是不是得體、有沒有出錯,這種狀態所帶來的壓力自然是很大的,哪怕一次不好的體驗,都會讓他們對這段關系心生恐懼,進而逃避社交。
了解了社交恐懼癥的產生原因,我們再來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進行改善。
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是嘗試著與新同事建立一些你自己尚能承受、有基本善意的人際關系。首先,可以試著和一位相對與自己合得來的同事進行互動,慢慢地打開心扉,享受彼此帶來的陪伴感和愉悅感,從而在這一關系中逐漸獲得安全感。此后,再試著和另外一些同事重復上述過程,直到覺得自己不再對新同事有刻意的社交回避為止。
這樣做的好處在于,你可以收獲兩方面的信任:一方面是對自己的信任,當在一段關系中體驗到歸屬感后,就會發現,哪怕自己偶爾表現不好,也能被對方所接受。另一方面是對關系的信任,當你在關系中獲得滋養時,就會從中得到很大的能量,最終逐漸對社交重拾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