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老了嗎？

劉昕東

估計在2021年末的那幾天，已經91歲的股神巴菲特，站在美國小鎮奧馬哈的家中憑窗遠眺夜色時，他的心情是略帶沮喪的。幾十年來，他始終住在奧馬哈這棟不起眼的灰色小樓內，指揮著世界上最偉大的投資公司伯克希爾哈撒韋，每年凈賺百億，享受股神美譽。偏在這一年遇到了騙子！而且是一年內被騙兩次，損失金額換成人民幣高達70億——或許這筆錢對他來講不算多，但用中國話說，他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在過去，巴菲特也曾投資失敗，比如1993年巴菲特收購特克斯特鞋業，誰想由于貿易政策突變，美國本土產的鞋成本明顯高于進口鞋，特克斯特鞋業連虧幾年，巴菲特遭受巨大損失。但此類失敗純屬投資中的判斷失誤，和2021年的兩次被騙不是一回事。

巴菲特遭遇的第一個騙局并不高明，是非常傳統的“龐氏騙局”。2021年11月，美國加州當地法院宣布：加州DC太陽能公司老板卡波夫騙取投資者10億美元，被判30年監禁。這宗號稱“加州歷史上最大龐氏騙局”的案件中，共有35個投資機構中招，其中就有巴菲特，他投資的3.4億美元（約合22億人民幣）已血本無歸。

這個騙局的主謀卡波夫也不是什么精英，只是個汽車修理工，在偶然獲知使用太陽能設備可以免稅時，突發奇想，開設了DC太陽能公司，并聲稱該公司生產的太陽能發電機非常輕便，可以用車拖著到處走，因此一躍成為“新能源應急供電設備”的開創者，并偽造大量訂單，虛報利潤，給予股東高額回報，巴菲特在經過“認真調研”后立刻大手筆投資。

可事實是，這位汽車維修工根本沒有研發任何能夠真實應用的設備，向投資人展示的太陽能設備緊急供電場景都是造假，而訂單是通過成立空殼公司做出來的，每年給股東的高額回報，只是用新股東投入的錢回報給舊股東。在這期間，這位汽車維修工大肆揮霍，僅名貴跑車就買了150多輛，房子買了30多座，還買了個私人飛機。

這件事的打臉之處在于，巴菲特一向看重對投資目標的深度調查，很多財務有問題、或者公司內部管理有缺陷的情況都會被他率先洞悉，偏偏這么一個簡單的騙局把他忽悠了，消息一出，大家驚呼“巴菲特老了”。

之所以擔心巴菲特老了，是因為在2021年還有另一樁事被翻出來：巴菲特投資了一家德國制造企業威廉舒爾茨，這是一個生產高端管道配件的歷史悠久的家族企業。同樣是經過深度調研，巴菲特投入6.43億歐元（約合人民幣47億）參與了對該公司的收購。但在2020年5月，這家公司爆出丑聞，該公司的一些訂單、收據、財務報表都是假的，其中很多訂單和收據竟然是用“P圖”手段制作的，方法極為低劣。

在德國，企業財務造假的處罰非常嚴厲，經過漫長的徹查，這家公司的主要訂單幾乎都是假的，該企業直接被判破產，但這個騙子公司破產清算根本拿不回來幾個錢，這場跨國官司打到了2021年末，最終巴菲特血本無歸。

進入2022年，巴菲特已經92歲，很多人擔心這位耄耋老人已不復當年之勇。但有很多專業人士指出，這并不是年齡問題，而是巴菲特太過冒險——實際上近些年巴菲特一直嘗試投資新領域。在這種思路下，他逐漸放棄了自己“只投真正懂的領域”這一信條。比如過去，巴菲特很少投資家族企業，更少投資新能源產業，他本人也說過自己對這兩個領域較為陌生，但這兩次受騙正是犯了這個投資大忌，可見即便貴為股神也是有局限性的，“只投自己真正懂得的領域”這句投資界名言，誰也無法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