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亞楠 廖慧云 胡雯,3
(1 贛南醫學院心理學系,贛州,341000; 2 贛南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贛州,341000; 3 贛南醫學院農村醫學教育研究中心,贛州,341000)
噩夢指反復發生的、以極端恐怖不安、焦慮為主要內容的夢境體驗,通常做夢者會因夢境內容而立刻覺醒且對夢境恐怖內容能夠清晰回憶、心有余悸的一種睡眠障礙[1]。相關研究表明,26%的普通人和39.8%的精神疾病患者長期經歷噩夢體驗[2-3],長期噩夢體驗將影響機體的健康狀態[4-5]。
大學生正處于身心發育、專業學習的關鍵期,良好的睡眠質量是保證其順利完成學業和身心健康的重要條件[6]。目前,我國關于大學生睡眠的研究多集中于睡眠質量及相關影響因素[7-8],對于噩夢體驗研究相對匱乏。相關研究表明,醫學生因自身專業特點、學業壓力等因素導致睡眠質量較其他專業更低[9]。本文采用“噩夢經歷問卷”和自編“一般資料及噩夢影響因素調查問卷”對490名醫學生進行問卷調查,探討在校醫學生噩夢體驗的流行病學資料及其影響因素,現將結果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采用“噩夢經歷問卷”和自編“一般資料及噩夢影響因素調查問卷”對490名醫學生進行問卷調查。采用整群取樣,從本校選取10個臨床醫學專業班級共524人,共發放問卷524份,回收有效問卷490份,回收有效率為93.51%。調查對象年齡范圍17~24歲,平均年齡(20.74±1.12)歲,其中男生288人,女生202人;大二醫學生226人,大三醫學生264人;城鎮生源醫學生185人,農村生源醫學生305人;獨生子女155人,非獨生子女335人。本研究未納入正在臨床實習而影響睡眠的大四、大五的醫學生及對醫學就業、學業等了解不深的大一新生。
1.2 研究方法
1.2.1 噩夢經歷問卷(Nightmare Experience Questionnaire,NEQ) 該量表由陳婉珍、王偉等人編制,包括是否有噩夢經歷及另外20個題目,分為軀體影響(Physical Effect,評估噩夢經歷后對個體軀體健康的影響)、負性情緒(Negative Emotion,評估噩夢期間個體害怕、無助等負性情緒體驗)、意義詮釋(Meaning Interpretation,評估個體對噩夢經歷的理解和體驗程度)、恐怖刺激(Horrible Stimulation,評估個體噩夢的恐怖程度),4個維度采用1“非常不像我”~5“非常像我”的5級計分法[10]。本研究中信度分析,該量表α=0.853。
1.2.2 一般資料及噩夢影響因素調查問卷 參考睡眠質量影響因素相關文獻[8,11-13]自行設計,調查內容包括性別、年齡、年級、生源地、是否獨生女、自評人際關系、學業滿意度、自評學業成績、自評室友關系、目前戀愛狀況、自評家庭經濟狀況、吸煙狀況、飲酒狀況、飲用咖啡狀況、飲茶狀況、飲用碳酸飲料情況、食用奶制品情況、手機上網情況、網絡游戲等電腦使用情況、睡前是否使用手機、晚間體育鍛煉情況、月生活費等。
1.3 施測過程 在征得調查對象同意后,于班級活動、課間等適宜場合進行調查,由經過培訓的輔導員擔任主試,采用標準而統一的指導語,要求調查對象匿名作答、獨立完成、當場回收,對自愿參與的同學進一步完成個別訪談。

2.1 醫學生噩夢體驗一般情況 490名調查對象中,357名(72.86%)調查對象表示過去1年曾有噩夢體驗,噩夢體驗次數為1~52次,平均噩夢體驗次數(8.45±9.55)次;其中,212名男生過去1年曾有噩夢體驗,145名女生過去1年曾有噩夢體驗,差異不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124名城鎮生源醫學生過去1年曾有噩夢體驗,233名農村生源醫學生過去1年曾有噩夢體驗,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28)。見表1。

表1 不同性別、生源地醫學生NEQ及各維度得分比較分)
2.2 醫學生噩夢體驗影響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以醫學生過去1年是否存在噩夢體驗為因變量(1=有,0=無),以人口學變量及可能影響睡眠質量和噩夢體驗的因素為自變量,具體賦值為:1=男,2=女;生源地:1=城鎮,2=農村;是否獨生子:1=是,2=否;自評人際關系:1=良好,2=一般,3=較差;專業滿意度:1=滿意,2=不滿意;自評學業成績:1=良好,2=一般,3=較差;家庭經濟狀況:1=良好,2=一般,3=較差;自評室友關系:1=良好,2=一般;目前戀愛狀況:1=是,2=否;自我期望:1=較高,2=一般,3=較低;吸煙情況:1=不吸煙,2=<10支/周,3=10~40支/周,4=>40支/周;飲酒情況:1=不飲酒,2=<1次/月,3=1~3次/月,4=≥4次/月;飲茶情況:1=不飲茶,2=1~5次/周,3=6~15次/周,4=≥3次/d;碳酸飲料飲用情況:1=不喝,2=≤1次/周,3=2~7次/周,4=>1次/d;食用奶制品情況:1=不喝,2=≤1次/周,3=2~7次/周,4=>1次/d;咖啡飲用情況:1=不喝,2=≤1次/周,3=2~7次/周,4=>1次/d;手機上網情況:1=不用或極少,2=≤0.5 h/d,3=0.5~1 h/d,4=>1 h/d;網絡游戲等電腦使用情況:1=<2 h/周,2=2~10 h/周,3=11~20 h/周,4=>20 h/周;體育鍛煉情況:1=基本沒有,2=<1 h/周,3=1~2 h/周,4=>2 h/周;入睡前是否使用手機上網:1=是,2=否;月生活費:1=1 000元以下;2=1 000~2 000元,3=2 000元以上。以向前Wald法進行醫學生噩夢體驗影響因素多因素logistic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6個因素影響醫學生噩夢體驗。見表2。

表2 490名醫學生噩夢體驗與影響因素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相關研究認為,夢的形成與多方面因素有關。而噩夢體驗往往與個體的焦慮情緒、抑郁、神經質或攻擊性有一定聯系[14-17]。目前,國內關于噩夢體驗的研究匱乏。本次調查顯示,72.86%醫學生過去1年有過噩夢體驗,遠高于國外普通人群樣本調查結論[2],其原因可能在于國內對噩夢的理解為“恐怖、讓人害怕的夢”,使本次調查的噩夢體驗內容過于寬泛,造成檢出率過高。本次調查未發現不同性別醫學生噩夢體驗存在差異,而國內關于不同性別大學生睡眠質量是否存在差異的研究結果也多不一致,除取樣、文化等差異外,可能還與調查時被試的心理壓力等多方面因素有關[8],因此,筆者認為,相對于社會賦予不同性別的角色特征,醫學生的學業壓力、人格敏感特質、過去創傷經歷等因素可能對噩夢體驗的影響更為顯著。而農村生源醫學生噩夢體驗檢出率更高,其原因可能在于相對于城市,農村關于“鬼神”等迷信宣傳更多,可能對成長于農村的醫學生夢境存在影響。個別訪談、個案心理咨詢中,部分對象也報告噩夢中的內容多為“魔鬼”“怪獸”而非“兇殺案件”“交通事故”“災難場景”等也可以佐證上述觀點。但對于存在噩夢體驗的醫學生,除個別維度外,不同性別、生源地醫學生NEQ量表總分及其他維度均不存在差異,其原因可能在于恐怖的噩夢對個體的情緒、第二天社會功能等影響較大,對個體的影響的高低多取決于噩夢本身的恐怖程度而非噩夢體驗者自身的人口學變量[11-13]。
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表明,除生源地外,醫學生噩夢體驗還與自我期望、吸煙情況、飲茶情況、食用奶制品情況、入睡前是否使用手機上網5個因素有關,即自我期望越高、愛喝茶、愛食用奶制品、睡前愛使用手機上網的醫學生噩夢體驗越頻繁,而愛吸煙者則不容易有噩夢體驗。自我期望過高的醫學生更容易感受到學業壓力,影響睡眠質量進而容易出現噩夢;經常飲茶的生活習慣容易提高神經興奮性、破壞睡眠規律,造成夜眠不適,多夢[8],進而容易出現噩夢;入睡前過度使用手機上網、視頻、游戲等功能,可以影響睡眠質量,尤其是睡前使用手機觀看視頻、玩游戲等存在恐怖、焦慮體驗等更容易在入睡后出現噩夢;雖然食用奶類對提升睡眠質量有幫助,但本次調查發現喜愛食用奶制品者是噩夢體驗高發人群,其原因可能在于喜愛食用奶制品者自身性格:偏好奶類者往往是更關注于食品營養、擔心自身健康、具有焦慮人格特征者,相對于一般人群睡眠質量可能更低,相對而言更容易出現噩夢體驗;而吸煙雖然影響睡眠質量,但醫學生吸煙量較其他人群低[18],這種情況下煙草的鎮定作用更為明顯,反而有助于提升睡眠質量,減少噩夢體驗。本研究未發現體育鍛煉對噩夢體驗存在影響,其原因可能在于醫學生因學業特點,體育鍛煉較少且多不規律,對睡眠影響有限;而網絡游戲等電腦使用情況雖然對睡眠有一定影響,但其影響多為晝夜顛倒,但對睡眠質量低、噩夢等反而影響不大。
綜上所述,目前國內關于噩夢體驗的研究匱乏,但本次調查結果顯示,近75%的醫學生過去1年曾有噩夢體驗,可以推測大學生人群中頻繁做噩夢者比例較高。長期噩夢經歷不利于大學生身心健康,因此,高校應從多方面入手予以改善:1)高校心理咨詢中心應加強睡眠質量的宣傳與教育工作,尤其是目前關注較少的噩夢相關知識,幫助其了解噩夢對心理健康的影響及頻繁遭受噩夢影響如何求助;2)高校應針對噩夢體驗較為頻繁的大學生進行有針對性的心理干預,如在新生心理普查時同時完成睡眠質量、噩夢體驗相關問卷調查;3)加強正性教育,減少迷信思想對大學生睡眠質量的影響;4)開展睡眠質量與電子設備使用情況的知識宣傳與講座,使大學生能夠合理使用手機、電腦等電子設備,提高睡眠質量。
本研究僅粗略調查醫學生噩夢體驗情況及一般影響因素,還有很多不足:1)調查對象為本校醫學生,結論尚不足以推廣至全體大學生;2)影響因素未采用其他心理量表。未來計劃擴大樣本,同時結合人格、情緒等心理測驗,進一步探討噩夢體驗的流行病學資料及影響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