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風
上一個世紀的最后三十年我都有興趣寫,關于七十年代的上海我寫了長篇《靜安1976》,關于八十年代寫了《蜀葵1987》,但關于那飛旋的九十年代,我還沒寫長篇,此處先寫一個探路中篇《烏那梭拉》。
Una sola(烏那梭拉),西班牙語的意思就是“只有一個”。
先說說“只有一個”或“獨一無二”,其實這話題蠻有趣。
絕大多數人沒法忍受獨一無二的境況,他們太喜歡扎堆群居,以至于把所有“獨自”都當成了“孤獨”。大多數人是“蟻人”,頭上那對觸角,時不時需要互相碰觸,即便有互相撕咬的風險,仍不會接受“烏那梭拉”。
人是有戾氣的動物,一旦有集體相濡以沫的溫度作底氣,就會轉而攻擊或排擠落單的受著寒涼的同類。
Una sola(烏那梭拉)就是分水嶺。人類分成群聚者和隱士,人類行為分成大眾化的和自成一格的。小說也有大眾小眾之別,隨作者的歸屬歸類。
寫什么不寫什么又是一個關乎“區別”的問題。群聚者很難接受自己“不合群”,像“烏那梭拉”是人的恥部需要遮掩。他們寫的必是安全穩妥、適合鼓噪的東西。幾乎可斷定九十年代就是一個明證:對一些要維護個體“小目標”的人而言,這十來年有太多的G點,是越來越不可寫的。
無論如何,《烏那梭拉》是對九十年代的一線目擊,是站在門外觀察門里頭出來的標本……甚至到今天依舊可能是“先行”指標。
偽在此沒立足之地,主人公們要么冷靜地力保“體面”,要么就抓住也許是“烏那梭拉”的機會,直接原形畢露……
由于取材上的“烏那梭拉”,借鑒人類行為學,小說所有人物的所作所為應是正向符合其人性需求的,所謂各取所需,同時犧牲其愿意割舍的。人的抉擇或相反,并無雅鄙之分。世上沒義人,道德是道選擇題。
較為“烏那梭拉”的另一點是我也一體寫了同類:文人。文人分兩種:能正視自己的猥瑣和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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