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豆豆的時間之花

閆雅云

姑婆家養了一只棕色的泰迪狗，叫胡豆豆。據姑婆說，它是狗中的“百歲老人”。

年輕時，它的毛發是油亮亮的棕褐色，還漂亮地打著卷兒；眼睛就像兩顆明亮的黑寶石，轉動起來，速度比別的狗快。現在，它的毛發干巴巴的，像一團放久了的紗布；頭頂上的毛發已經變白，像撒了一層霜；以前機警靈動的眼睛變得眼神渙散、目光呆滯。無論你做什么，它都懶得看你一眼。

胡豆豆小時候很調皮。有一年過年，我們帶著它回了趟老家。剛到家，它就發現院子里有一群雞在啄食。它眼里閃過一道光，大叫一聲，沖向雞群。它之前從未見過雞，第一次見覺得好玩極了。它豎起耳朵，吐著舌頭，撒開腿，瘋了似的往雞群沖。雞們原本在安靜地吃蟲子，不承想一只瘋瘋癲癲的狗突然沖過來，嚇得它們“花容失色”，拖著兩條小短腿拼命往山上跑，邊跑邊使勁兒扇動翅膀。

看著雞們四散潰逃，胡豆豆更加拼命地追。雞們跑累了，就找個山洞躲起來了。胡豆豆找不到雞，便飛奔下山，路上正好碰到我和表弟，它又開始瘋狂地追著我們玩，嚇得我和表弟哇哇大叫，倉皇而逃。后來姑婆出來才把它鎮住。

現在，胡豆豆老了，變得“佛系”了。有一次，我和媽媽坐姑婆的車回酒店，原以為它會瘋狂地撲向我們，像以前那樣拼命趕我們走。可它只是安靜地趴在主駕駛位旁的扶手上，一動不動。它的旁邊放著一個水壺和一小袋狗糧，只有想吃東西或想喝水時它才會發出“咕嚕”的聲響。以前不管誰坐在姑婆家車子的后排，都會被它立馬兇狠地趕走。如今，我和媽媽坐在車上，它視若無睹，只是趴在那里發呆，下半身無力地吊在扶手的邊緣，只有很不舒服時才勉強動一下。

胡豆豆的時間之花正在枯竭。它年輕時太瘋狂，老了又太安靜。我小時候，不敢和它玩；我長大了，它又不愿意和我玩了。如果它的時間之花能重開一次，即使我那時已是百歲老婆婆，我也一定會陪它一起瘋狂地玩耍。

點評

小作者以“我”的思緒、感受為線索，采用對比的手法，將胡豆豆成長歷程中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生活狀態集中在了一起。這里既有胡豆豆“年輕時”和“現在”不同樣貌的對比，又有它“年輕時太瘋狂”與“老了太安靜”不同表現的對比。結尾則流露出“我”對豆豆“時間之花正在枯竭”的無奈情愫，也表現了“我”希冀“時間之花重來一次”的渴望，表達了“我”對生命、對時間的熱愛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