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嶺
“圣燈巖事足遺文, 瀨水而今證所聞……好景匪遙空想象,夜深珠綴嶺頭云。”站在高平書院文化廣場女貞樹下,夏槐搖頭晃腦高聲吟誦著,還時不時地用手指指點點,嘴里“之乎者也”地說著什么。好朋友侯光靜悄悄地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看著夏槐表演。
“嚇我一跳,悄無聲息的!”夏槐一回頭,驚得身體微微側了側。
侯光哈哈大笑,問夏槐為什么要吟誦“中山八景”石刻壁畫上的古詩句。夏槐道出了緣由,溧水的旅游得到了長足的發展,人人都說“溧水來了才知好”,他也想查查資料,追尋歷史的足跡,更好地為家鄉做宣傳。
“那……這跟吟誦的《琛嶺神燈》有什么關系呢?”侯光摸了摸腦門問道。
“不了解家鄉的歷史、風土人情,我們怎么宣傳?所以,探尋歷史是第一步。”夏槐走到石壁前,“對了,我們不妨讓宋山大叔帶我們來一趟尋訪神燈之旅?”
“你說的就是那個平時喜歡咿咿呀呀說個沒完沒了的大叔?”侯光樂了,“我就喜歡聽他說話,他的腦子里裝滿了知識,好像沒有他不懂的。”
他們二人買了些水果,來到宋山大叔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夏槐原以為宋叔會拒絕,沒承想宋叔一口答應了。原來宋叔近期正在搜集和溧水有關的人文歷史素材,與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說走就走,夏槐和侯光向父母打了聲招呼,就和宋叔正式踏上了尋訪神燈之旅。他們從無想山國家森林公園出發,順著無想山大道向西行進。
宋叔告訴兩位小伙伴,“琛嶺神燈”是溧水“中山八景”之一,在城西十五里的小茅山,自己也是第一次去,只有在當地知情人帶領下,才能探尋到“神燈”。
一路上,三人有說有笑,樹上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叫著,小溪的溪水嘩啦啦歡快地流著。約摸一個小時,他們轉到了金牛山北路,繼續向南行走了半小時,步入老明公路。
“哎呀,我的腿都發酸了,還要走多久呀?”侯光抱怨起來。
“既來之,則安之。”夏槐鼓勵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這都是哪兒跟哪兒?”侯光被夏槐的語無倫次逗樂了。
“你們看,過了前面的那座橋,順著平安西路再走十幾分鐘就到了。”宋叔指了指前面一座拱形橋。
“小鳥在前面帶路,風兒吹向我們,我們像……”兩位小伙伴手牽著手,唱起了歡快的歌。
“步行兩小時一分鐘,時間準確!”宋叔掐了一下手表。
“到了!”兩位小伙伴歡呼起來,可環顧四周,除了公路、田地以及路邊的幾間小平房,其他啥也沒有,他們臉上的笑容頓時又消失了。
正好看到一位路人,侯光將其攔住:“請問,去琛嶺怎么走?”
路人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侯光。
“哦,就是‘琛嶺神燈’的古跡所在地。”夏槐補充道。
路人揮揮手,走開了。
宋叔看著愣愣的兩人,又看了一眼手機導航,手往西北方向指了指,說那座山就是,現在叫小茅山。宋叔進一步介紹說,小茅山原本叫琛山,琛就是“珍寶”的意思。因為很久以前這里盛產美玉。到了明朝嘉靖年間,溧水武氏兄弟二人在山頂建造了三茅行宮,因為有三茅真君廟宇,所以當地人稱這座山為“小茅山”,而“琛山”之名漸漸地被人遺忘了。他向前張望著,還不時地看看手機。
“等人?”侯光好奇地問。
“是不是向導?”夏槐追問。
“個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臉色不黑不白,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挺不塌……”宋叔眼睛樂成了一條縫。
“這是你要等的人?隨便在路邊上抓一個就是呀,太大眾化了,一點兒特點都沒有,等于沒說。”夏槐嘟囔著。
“就是!你雖然將這個人的個子、身材、臉色、眼睛、鼻子等方方面面都說了,但說的都是每個人都有的特點,這要是我去找,準會給你找一堆來。”侯光用手畫了一個大圓圈。
“那該怎么說呢?”宋叔笑了。
“應該這樣說!比如……比如說我吧,一雙小眼睛,配上兩條細細的柳葉眉,一對招風耳……”侯光介紹自己。
“活脫脫一只機靈的小耗子。”宋叔豎起了大拇指,又突然嚷了一句,“來了來了!”
“怎么是個女的呀?”夏槐有些失望,“宋叔,她也不像你說的那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什么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來者打斷了侯光的話。
“她長得很漂亮,瓜子臉、柳葉眉、丹鳳眼,還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侯光搶話說。
“哪有像你這么夸人的,形容詞羅列了一大串。”夏槐拍了一下侯光的手。
“總之,就是漂亮唄!”侯光樂呵呵地說。
“說別人長得漂亮不漂亮,可不能用這些概括的詞來表達哦,那不是和我前面說的那個‘個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一樣了嗎?”宋叔樂了,“介紹一下,她是我邀請來的佟女士。”
“‘個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是說我嗎?”佟女士有些茫然。
“這不,剛剛說到請一個什么樣的向導帶我們去尋找‘琛嶺神燈’,就說到你了。”宋叔接上話。
“阿姨好!您就是我們的向導?”夏槐好奇地問。
“我覺得不是。”還沒等佟女士回話,侯光斷然否定。
“為什么呢?”佟女士歪著頭問。
“去‘琛嶺神燈’路途遙遠……”
“你總是喜歡夸大其詞,我們不是已經來到‘琛嶺神燈’地界了嘛,哪兒來的路途遙遠?”夏槐制止了侯光,“再說,向導為什么不能是這位阿姨呢?難道你對女生有偏見?”
“看來是。”宋叔拍了拍侯光的肩膀。
“你們想多了,我……我……只是覺得阿姨跟我們一起翻山越嶺……”侯光結結巴巴,不知所措。
“又夸大其詞了,一會兒‘路途遙遠’,一會兒‘翻山越嶺’,說不定過會兒又要說‘漂洋過海’了,要不要‘騰云駕霧’呢?”夏槐哈哈大笑。
“你……你……”侯光急了,“你歪曲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在山中探尋‘琛嶺神燈’的奧秘是一件辛苦的事,阿姨是個女的……”
“女的怎么了?豫劇《花木蘭》里唱得好:誰說女子享清閑?男子打仗到邊關,女子紡織在家園。白天去種地,夜晚來紡棉……”佟女士哼唱了起來。
“……有許多女英雄,也把功勞建,為國殺敵是代代出英賢,這女子們哪一點不如兒男……”宋叔也加入演唱的行列里,左手朝前擺一下,右手用力拍一下腰,忙得不亦樂乎。
“行了!我們這是去探險,還是來開演唱會?”夏槐笑了。
“對對對!我們還要探險呢!”宋叔尷尬地站定了,“不過,剛才說誰適合去探尋‘琛嶺神燈’的話題有點跑偏了,只要體力允許,人人皆可。”
“是呀!單看一個人的外表是不能夠判斷‘適合不適合’,還要看是否有能耐。其實,真正帶領你們去探險的并不是我,我只是來接你們的。”佟女士笑瞇瞇地看著三位。
“那……還等什么呢?趕緊走吧!”夏槐有些迫不及待了。
佟女士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侯光見狀一溜煙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