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花園》：一座花園，一個未盡的傳奇

夏麗檸

作者：[美]西莉亞·萊頓·撒克斯特 著 / [美]柴爾德·哈薩姆 繪

譯者： 周文翰 / 唐澤慧

出版社： 中信出版集團

出版年： 2021-10

頁數： 272

定價： 69.00元

裝幀： 精裝

ISBN： 9787521733174

“當一座物理意義上的島嶼有了人跡，它便進入了‘文明的敘事之中。一座原本不太為人熟知的孤寂小島，因為一位女作家、詩人和園藝家而進入文學史，成為一個文化景觀，吸引著一代代的讀者和讀者。”

這段話引自《島上花園》，作者系美國女作家西莉亞·萊頓·撒克斯特。提及的小島，是如今位于美國緬因州的阿普爾多爾島。它是肖爾斯群島中面積最大的一個。生于1835年的西莉亞，是島上獨一無二的女主角。

縱覽全書，它描繪的不只是一座小島、一所花園與一位女作家的命運，如何交織于島上的萬物之中，更是生活在一百多年前的人們，怎樣與自然同生共存，攜手追尋那些生命散放的光芒。在西莉亞筆下，由園藝生活而生發的歡樂與愛，似春日溪流，夾裹著野花的芬芳，緩緩地浸潤讀者心田，溫暖而治愈。

自由的小島

阿普爾多爾島占地95英畝，約合39公頃，相當于一個中等規模的公園大小。島上的最高點僅有20米，有點像隆起的豬背，也被稱為“野豬島”。

地殼變動，阿普爾多爾島的巖丘裸露出海面，經過數億年海風、陽光、雨雪的洗禮，海鳥有了些許的活動，頑強的綠植生長出來了，有了點模樣的小島，緊接著拎著史前箭頭和矛刺上島的美洲原住民就上島了。

隨著15至17世紀大航海時代的到來，附近島嶼的漁民慢慢地舉家移居到島上，他們以捕魚耕種為生，其中不乏發跡者。17世紀中葉，野豬島上共有幾百人生活，形成了一個小鎮：阿普爾多爾。后因稅收、戰亂，小鎮居民都遷走了。

其實，由于缺乏淡水，野豬島不太適合人類長久定居。但也許是地理位置，又或人跡罕見的原因，島上的自然風光非常迷人，宛若植被與飛鳥的天堂。

西莉亞曾說，“從我能記事起，花兒就像我親愛的朋友一樣，給我安慰，給我靈魂，給我力量，讓我振作和愉快。”

在這座自由的小島上，她必須擁有一座屬于自己的花園。

永恒的花園

西莉亞的父親托馬斯·萊頓，出身名門，祖上頗有些資產。1839 年 10 月，西莉亞的父親因在競選州長失敗，一氣之下接受了海島燈塔管理員的任命。年僅 4 歲的西莉亞跟隨父母舉家搬遷到了看起來差不多是一塊海里突出的大礁石的島上。這里種不了糧食，也沒有淡水，所有的補給都由每周一次的補給船補充。他們是這座島上唯一的居民。與此同時，萊頓與姐夫合伙買下了野豬島及其周邊的幾座小島，打算開展漁業與航運業。

在懷特島上生活的西莉亞是孤獨的，她只有兩個小伙伴。后來，她總結到：我人生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盡可能獨立生活。這對她以后的詩人與園藝人生，都起到了決定性的指導作用。她在懷特島、臟鼻子島與野豬島都擁有過自己的小花園。

書中所寫的“島上花園”是她與利瓦伊結婚生子后，在阿普爾多爾島上的消夏屋外建的一座50英尺長、15英尺寬的小花園。

西莉亞認為，對花的熱愛是天生的，因此園丁也是天生的。眾所周知，園丁是份苦差事，要無怨無悔地在花園里勞作，才會有收獲。想起英國園藝家德里克·賈曼在《現代自然》和《慢慢微笑》兩本日記里，寫得最多的就是在花園里播種、施肥、除草、捉蟲，哪怕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拖著沉重的病體，也從未停歇過。

愛是養花的秘訣

一切都要從一個小女孩的孤獨和喜悅說起。

從西莉亞記事起，花就像她親愛的朋友一樣，給她安慰、靈感和力量，讓她振作和愉悅。在西莉亞眼中，地上冒出來的每一株草芽，哪怕是最不起眼的雜草，也是珍貴的。

還不到 5 歲時，西莉亞的父親給女兒留了占地不足一平方米的 " 花園一角 "，讓她種植自己喜歡的金盞花。還是孩子的她，會好奇地打量從種殼中露出尖尖小角的幼苗，會趴坐在地上握住一小撮泥土，感受這干燥、粗糙的粉末中暗藏的養分與力量。

所有的種子都將觸碰到西莉亞內心的柔軟，那是一個細小的生命正在發生的奇跡。蒲公英、薊的種子附有翅膀，每一絲微風吹過它們都將飛翔四散；楓樹的種殼猶如船槳，可以在空中隱形的潮水中劃行。種子的種種奇跡常使西莉亞駐足停步，沉迷其中，有時都忘了回家的路。

花園邊的燕雀也是西莉亞嘗試結交的朋友。剛開始燕雀們大著膽子湊到西莉亞跟前，用喉嚨發出不高興的低沉的叫聲，警告西莉亞不要靠近它們屋檐下搭好的小家。但幾天后她們發現西莉亞是無害的生物，便會泰然處之，在屋檐下求愛、低語、嘮叨、呼喚，發出音樂般的鳴叫，撫慰西莉亞孤寂的心靈。

年復一年，島上的花園變得越來越美，充滿魅力。夏復一夏，許多陌生人和朋友都懇求西莉亞：" 你是怎樣使你的植物如此繁盛的？我永遠也無法讓我的植物像這樣開花！你的秘訣是什么？"

西莉亞的回答只有一個詞：" 愛。"

愛意味著一切：有耐心面對持續不斷的考驗，有恒心長久堅持下去，有力量放棄身心一時的安逸而對心愛之物進行必要的照料。

西莉亞的朋友說，自己坐在廊道的樹蔭下時，精心養護的紫藤花的藤蔓會向他傾斜，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當我們為植物付出全身心的愛，植物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反饋回來。大自然給予我們最純粹的快樂，這種快樂是寧靜的、天真的，需要耐心與愛才能感受得到。

讀西莉亞的園藝生活，會被她細膩的心思與輕盈的筆觸感動。在西莉亞眼里，所有的生命都是美麗的精靈，哪怕是一顆還未播下的種子。而這些小小種子，會在泥土、露水、陽光、陣雨和芬芳的空氣幫助下，收獲她所需要的一切。西莉亞說：“這不是園丁的功勞，而是大自然的饋贈，是博愛。”

西莉亞在花園里，無休止地與害蟲、雜草作戰，卻一點也不覺得倦怠，她說，奉獻愛，是種享受，宛若身在天堂般快樂。身處花園，就像“沉浸在驚奇、愛和贊美之中”，這才是永恒。

不朽的島嶼詩人

西莉亞生活的時代，女性寫作，鳳毛麟角。西莉亞是當時新英格蘭地區或者說美國最著名的女詩人之一，她與同一時期《小婦人》的作者路易莎 · 梅 · 奧爾科特一樣受到愛默生與霍桑的影響，而霍桑還是西莉亞島上花園的常客。同樣愛好花木的詩人艾米莉 · 狄金森當時還默默無聞。

1861年，西莉亞贊頌小島自然風情的詩歌，被友人寄往《大西洋月刊》，一投即中。從此，她走上了詩歌與散文的自然文學創作之路。不過，西莉亞在島上花園深居簡出，書寫島上的自然時光，成為她主要的生活方式。在連續出版好作品之余，她還在瓷器上畫起了中國畫。至今，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仍珍藏著她創作的彩繪陶器。

丈夫去世后，西莉亞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安靜的小島上，享受與島嶼、大海、天空、植物和動物對話的時光，直到1894年，她在島上的家中去世。她的好朋友，也是本書中收錄的畫作繪者柴爾德·哈薩姆，為她準備了一張海灣形狀的床擺放遺體。好友謹記西莉亞說過的話，“我永遠也不能把我的心放在不屬于大海的任何事情上。”

盡管西莉亞去世后不久，一場大火吞噬了島上每一朵盛開的鮮花和每一顆剛種下的種子，但《島上花園》向我們展現了一種可能的美好生活方式，在那里可以尋求美與幸福。

正如詩人魯米曾在詩歌中寫道：“在是非對錯之外，有一片田野，我在那里等你。”一百多年的時間可能會改變很多事情，但對于美好生活的念想卻依然存在于我們每個人的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