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青青（外二首）

柳文龍

在密不透風的大網內

它誘捕著星光和蠶

桑葉盈盈，鋪滿虔誠的斷送

那是一級級高壘的臺階呵

隱匿那條上山路，逾越而來

我偷偷摘去一顆桑葚

也就破了它的陣腳，今夜梅雨如注

“水珠成為靈魂擺渡的坐騎”

煙靄，還是稻草灰燼

彌漫著悲憫桑火

我不知道該為蛹指路

還是替自己的未來作繭

編織潔白的寢殿，聽風雨無阻

我依然輪替老去的桑樹

剪去枝頭繁蕪歲月，讓天堂更敞亮一點

一次次試著棄蠶而去

厭世，不俱赴死的眺望

這最柔軟的絲，把我縛進去

這凄美的人間絕路，讓我難以回頭

同山燒

醉倒我，如同醉倒整個布谷湖

桃花之水泛起酣響

輕輕放縱一艘船的癲狂

裸睡的靈魂沉眠水面

使我看起來更像半塊艙板

漂移在聳動的時光波紋，靜或動

皆為水珠內探頭探腦的酒鬼

紅高粱的烈焰射出箭來

我們要忍受同山不同的醉態

我們要狂吐同山燒相同的

一一酒后真言，紅醪長久地郁積

身體里會長滿紅斑綠銹

現在，舌苔上有糟粕，心有余悸

酒醉的探戈，換成諸暨竹馬舞

一百匹醉馬從彩紙中奔騰

卻將要陷入我身體里的湖泊

與紹興人喝酒

你說：劃開堵在胸口的烏篷船吧

我點頭，捏一顆茴香豆作骰子

用女兒紅斗酒，一碗一江湖

閑情統統被打入氈帽

舌尖上全是戲文中的小鬼

吵吵鬧鬧，推推搡搡

唱念皆為古法炮制的醉話

像在舀盡湖水，顯露醇厚真情

絮絮叨叨。我掏空了自己

重獲自由之身，像水面放飛了麻鴨

柵欄只是難以折斷的花枝

多想掀開鑒湖水，搬動她的俠氣

淹沒暴躁、乖戾，安放春天的故事

湖水涌動在我們唇邊

友誼的小船是打不翻的酒碗

把親愛的朋友，喚作一一哼格佬倌

踉蹌的步伐只為我們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