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
秋風中。白馬策動風景,放遠寥廓;
秋色中。菊香氤氳蟲吟,浸泡情懷。
也許,那只是從詩經里淌出的一滴相思淚,
或是,從唐詩宋詞里散落下的一聲抒懷情。
秋,不會寂寥。菊,獨傲蒼穹。白馬的踐約沒有遲到——
不問時光深淺,不問季節更迭,不問鉛華紅塵,不問風雅幽趣,只為你。
擷一株回歸的自己,抖落塵埃,依偎在菊的懷里,聽媽媽說田間的鳥鳴和家園的炊煙。
拘一捧雨中的菊魂,洗去心魔,浸染在菊的韻中,想象著自己能成為一株菊花的樣子。
捻一絲菊園的月光,妝點平仄,漫游在菊的夢境,看我能把關于菊花的詞句訴說給誰?
白馬馭秋風,菊魂馭我,我在沃野。
獨步繁華后,菊花向天,你在鄉間。
白馬與秋風相約,為那半闕沒有填完的詞而來。
你是哪一株獨自站立的韻——
來自鄉野,歸于泥土,家在天地間。
來自三春,盛于三秋,魂駐四季中。
把春的嫩翠、夏的綻放、秋的姿彩集聚,讓孤寂的心事找到了家園。曾拎起幾千年間鄉下風,讓《周官》《禮記》《埠雅》流淌在民間。如溪流,生命延續。
把靈魂的觸角放開,汲取天地日月,讓陶淵明的真摯結出了飽滿煙火。曾以獨有的風姿,為“四君子”正名,在水墨丹青的世界里一直洇染著無數人。
遇見炊煙,滋潤了浮躁;遇見藥釜,祛除了沉疴;遇見閑暇,涂抹了視野;遇見修悟,延續了壽年;遇見了清泉,讓茶的意義多了一層想象;遇見了黍酒,讓濃烈的情懷抒發出另一種姿態……菊,有著別樣的生命。
而今年的菊,眼神飽含綠意、風雨、苦夏、霜雪,像總在你夢的窗外游走的老人。
菊香依然,菊韻依然,菊風依然,菊魂依然。
在原野,在廟堂,在都市到鄉村間。季節已遠……
浸泡時光,錐刺塵世,點燃自己的血和骨頭。
你,染透了江山。
一頂花紙傘,一團柔絹扇,一襲綾羅披風。
案臺上的古琴,行囊中的線裝書冊,攜裹著星辰的匆匆……
你是夢境的湖泊,我是岸邊的蘭舟,誰的雙手能搖動時光溪流中的船槳?
不是為了挑逗蜂蝶,不是為了邂逅斜風細雨,不是為了與色彩爭寵……只是想抵達彼岸,與琴聲相伴,看冷月落淚。
扶著琴韻站起來,花瓣。不知疲倦,只想梳理一下詞牌散落后的凌亂。不想招惹星月的畫筆,只想撐起紙傘。綠萼撐傘,紅萼撐傘,花萼撐傘;掛了露珠的纖指,依然瀲滟,足以讓所有的萼彌漫河床。走失了的風兒,手持團扇,在渡口的小舟上,看星星……
時光中曾經愛過的,曾經愛得讓萼粉身碎骨的,依然還在路上。
蜂。蝶。鳥兒。風兒。還有那些總是操著方言的葉子……都曾經讀過萼的深處,讀出過佛一般的微笑,讀出過蟲蟻參禪時的乖巧,讀出過夢回枝頭的小徑,讀出過褶皺在途中的味道。而你的目光間,總能掛著窗影月色。
陽光褪去外衣,依然用新指撥弄著。光陰依舊,琴韻依舊。
塵埃,把干枯的過往埋葬進墳墓。等待,水的光澤彈奏。湖中,所有的生命都是主人。
與細節相約,馭風而來的漣漪,順著花香的浸染,把萼的月夜揉成濃艷灘涂,僅僅抽出一柄,就是從詞牌上抽回的那一柄,花瓣或是殘萼。
抽瓣作槳。情滿蘭舟。船槳,起伏。平仄,錯亂。
曾經青澀的夢,可再續出什么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