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臺（外一首）

何青藍

大地鋪滿金色，我被切割成無數碎片

一種劇痛沿著一排排沉默的石樁

刺破擁堵的人影和包袱的心臟

綠皮火車用匕首割開一個個長方體塊

鉆出的光明填滿站臺周圍的黑暗

越來越多的物體無規律移動，消失

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沒人抬頭看我

我聽見一滴雨打在窗格的巨響

有人把傷痛、思念、禮物和垃圾留下

我把密碼箱、背包和自己投進歡喜的酒杯

舉杯，碰杯，我期待在另一個地方酩酊大睡

一張黑底藍面的車票，釋放了南方的欲望

今夜，一萬座鋼筋混凝土的城市，和我

一起到北方烤火

鄉音

拉開青色與黑色糾纏的幕布，分割

北方的星星和南方的白云，撞開一個時辰

夜晚最長，長到白天不敢翻身

我在麥田遍地醒著的蒼茫，看見一顆流火

擦亮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故鄉在幾座土瓦房上睜著眼，眺望散落別處的脊背

許多被霓虹燈削弱的身影，交替著陌生與熟悉

男人和女人，地上和地下，家鄉和城市的一半

兩者的唯一對話，只有密碼箱和背包

我也成了捎話人，代表無數的醒來和睡去

從一個地方跳到另一個地方，我有不同的名片

和碎片，我有黑色也有白色

不要問南方的天空什么顏色

臘月二十六的夜晚很奇怪，麥田和柏油路擰在一起

麥田和我一樣，都想長出翅膀，飛過綠色的植被

我從遠方趕來赴約，她舉起干裂的酒杯

放進去的水，或是毒藥，也是一種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