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EFL學習者語言磨蝕及外語能力維持經驗：一項現象學研究

馬 龍

(安慶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安慶 246011)

英語具有科學、技術和醫學語言的信息載體功能，在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EFL環境中，兒童的英語語言教育從學前班開始，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由于英語在社會中沒有社交功能，因此，培養可接受的英語水平是非常苛刻和具有挑戰性的。盡管困難重重，許多EFL學習者將他們的語言能力發展到了超出通常所說的生存水平的功能水平。然而，令人遺憾的是，這些學習者中的絕大多數在以后的生活中由于缺乏使用而失去了熟練程度。因此，語言技能培訓是一種常態，而能力維持則是一個少數群體的例外。盡管保持外語水平的技巧對EFL教師和學習者都至關重要，盡管事實上有少數群體積極和戰略性地保持他們的語言水平，但他們實際上采取何種方法逆流而上鮮有人知。因此，外語教育領域迫切需要數據驅動的研究，旨在揭示和理論化外語學習者的外語水平維持經驗。這些扎實的實用技巧可以啟發外語教師教育計劃，并為學習者離開語言教育計劃后有利于保持和發展外語能力的培訓策略鋪平道路。

一、相關文獻研究狀況

雖然這項研究的范圍僅限于能力維持，但如果不回顧通常所謂語言磨蝕和流失，那將是對該項相關研究的輕描淡寫。有鑒于語言磨蝕和流失的根本原因，Bardovi-Harlig &Stringer[1]明確了第二語言磨蝕中的一些變量，認為語言變量和語言外變量會影響語言損耗。他們建議，如果一個人旨在維持他/她的第二語言，則需要考慮這些變量。雖然這些學者認為語言磨蝕是理所當然的，但 De Bot & Weltens[2]認為，一旦獲得了任何類型的知識，它就永遠不會流失。每當擱置一門外語時，所知道的唯一現象就是外語元素的可用性下降。Szupica-Pyrzanowska[3]列舉了幾種有效的磨蝕補救措施，包括外語教師將語言嵌入文化背景以激發學習者的動機、兒童的識字能力程度(幫助其更多地接觸外語書面材料)，以及與外語群體積極聯系。

盡管回顧語言磨蝕的理論觀點切實有效，但為簡潔起見，以下內容僅限于對實證結果的回顧。Tomiyama[4]發現，在未接觸第二語言的前20個月中，詞匯檢索困難是流利度下降的前兆。從不使用第二語言的20—33個月，受試者在句法、詞法和介詞方面表現出磨蝕。然而，語法語素的損耗并不那么明顯。盡管有這些障礙，受試者還是能夠自發地用二語交流。

綜合國內研究來看，倪傳斌和延俊榮[5]、何婧媛[6]、楊晉[7]等研究者強調開展“語蝕”研究的價值，并關注了外語磨蝕的本體特性。李清源和魏曉紅[8]、倪傳斌[9]在其研究中對情感在外語磨蝕中的作用和磨蝕誘發因素等進行了分析。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已經從多個角度研究了語言能力磨蝕和維持這一現象。然而，這些研究都沒有系統化探索和理論化EFL學習者的語言能力維持經驗，本研究旨在填補這一空缺。

二、研究目的

本研究關注少數群體積極、戰略性地保持和發展其能力的經驗，旨在通過現象學研究設計理論化他們的外語能力保持經驗。本研究側重于成功學習者在保持語言能力方面的經驗，旨在解決一般研究問題：“你使用什么技術來保持語言能力？”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遵循現象學研究設計，這是哲學的一個分支。繼Giorgi[10]之后，學習者在談論他們對所研究現象的具體經歷時，逐漸闡明了外語水平保持的經驗。通過有目的的抽樣[11]，筆者搜羅那些保持語言熟練度并愿意分享經驗的受訪者。極端案例抽樣也適用于選擇在保持外語水平的過程中代表成功的案例。有目的的抽樣之后是滾雪球抽樣，以追蹤其他合格和感興趣的受訪者。

四、數據收集與分析

現象學視角的主要數據來源是訪談。這些訪談背后的目的是揭示一群人的共同經歷或現象。因此，該項研究旨在引發受訪者對所討論主題的體驗、感受和信念。受 Creswell[12]的研究啟發，筆者通過數據簡化和主題分析探索所有可能的含義。此外，筆者盡最大努力將自己的語言熟練度保持知識與以往經驗和理論觀點結合起來。受訪者分享的經驗被逐字記錄并反復閱讀，突出其顯著特征。

五、研究結果

1.自學

離開學校和語言培訓機構后，受訪者不僅試圖保持他們的熟練程度，而且還試圖通過自學來發展他們的語言技能。他們中的一些人發現自學比上語言培訓課程更為有趣，因為他們相信自學讓他們有機會收獲辛勤努力的成果。此外，自學讓受訪者從做作的對話轉向更真實的文字和談話。一位受訪者認為自學能夠有效保持語言熟練程度，他解釋道：

我進行了許多自學活動來保持和發展我的語言知識和技能。現在我有機會使用真實的材料來和以英語為母語的人交流甚至娛樂互動。我從兒童故事書開始學習，再到青少年小說，再到普通小說。在最初階段我會選擇觀看帶有英語字幕的電影，然后逐漸開始觀看無字幕的電影。

與僵化的語言課程相反，通過自學，學習者可以更加靈活地根據自身好惡采取多種形式學習目標語言。

2.復習

受訪者認為，復習以前學過的材料有助于他們保持甚至發展他們的語言能力，并有助于將他們的知識轉移到潛意識層面。從技術層面上講，重復學到的東西為語言自動使用鋪平了道路。簡而言之，受訪者以復習為手段，以自動語言使用為目的。一位受訪者在解釋他是如何復習以前學過的材料時說：

我通常會復習我以前學過的材料。這個月，我復習了一本在我大學學過的泛讀教程中講授的主要語言點。這本教材包含十幾個單元。每天，我通過聽對話和閱讀文本信息至少三遍來復習一章。反復聽不僅讓我有機會記住我所學的東西，而且使我能夠更流暢地使用我所學的東西。

受訪者不僅復習了他們在大學以及語言培訓機構接受正規教育期間所學的教科書，還復習了他們所學習過的材料，為相關選拔性升學考試做準備。一位受訪者認為復習以前學過的材料是保持英語熟練度的有效機制，他解釋說：

為了準備研究生考試，我研究了許多商業培訓機構提供的材料來拓展我的閱讀、詞匯和語法。我花了很長時間來學習這些材料。“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我知道不復習遲早會忘記，所以我時不時系統地復習我在大學所學的知識。我相信復習是保持我的語言知識的最好方法。

3.觀看英語電影

受訪者認為，觀看英語動畫電影讓他們有機會了解他們在課本中學到的單詞和語法結構是如何用于藝術生活的。他們進一步認為，看動畫片比看電影要好得多，因為動畫片涵蓋了更熟悉的問題和語言使用。一位受訪者在解釋動畫如何幫助她時說：

卡通讓我有機會看到簡單的文字和結構不僅可以用來描述發生的事情，還可以用來創造一個想象的世界。此外，看卡通片讓我意識到，以創造性的方式使用和組合單詞比僅僅讓你的大腦充滿無用的單詞更重要。我甚至能知道如何在不求助于我所背誦的那些過時的詞匯的情況下復述科幻小說里的內容。

與外國電影一樣，受訪者以不同的方式操縱字幕以提高他們的聽力。一些受訪者更喜歡目標語言(英語)字幕，而另一些則更喜歡以他們的母語呈現的字幕。他們使用字幕的方式區別在于某些受訪者字幕使用比較僵化，有些則更加靈活。一位受訪者在解釋字幕如何幫助他保持和發展他的英語熟練程度時說道：

我認為在觀看英語電影時應該謹慎使用字幕。如果過度使用，我相信會對我的聽力產生負面影響，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字幕，產生過度依賴。所以當沒有字幕時，我就很難聽懂電影情節。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看第一遍電影的時候，打開字幕。然后，我嘗試在沒有字幕的情況下再次觀看該電影，因為我相信閱讀字幕會將我的注意力從聆聽轉移到閱讀上。

4.參加網絡討論組

受訪者認為，和具有相同水平和興趣的朋友和團體一起使用目標語言討論使他們有機會使用英語進行人際交流。他們發現小組討論是一個獨特的機會，因為會創造出一個獨特的仿真的沉浸式語言環境。在小組討論中，他們交流新近發生的事件和對某個話題的觀點，可以有效激勵他們使用英語進行深入交流。關于小組討論的優點，一位受訪者談道：

參加小組討論迫使我挑戰并超越了我目前的英語熟練程度。在討論中，我自然會選擇自己的論點進行辯論，盡管發現有時提供支撐論據會非常難，非常具有挑戰性。盡管用英語有時很難說服別人，但令人驚訝的是，它卻提高了我的推理能力。

英語熟練程度較高的受訪者會參加公開討論，而熟練程度較低的受訪者則會參加預定主題的討論。

5.趣味閱讀

受訪者發現趣味閱讀比閱讀旨在測試學習者熟練程度的說明性文本更有趣。此外，他們認為語言課程壓力很大，因為他們的表現及水平經常被拿來相互比較。因為他們必須經過大量閱讀才能滿足測試的要求，這讓他們壓力倍增。其中一位受訪者詳細闡述了趣味閱讀的優點：

私下里，我可以決定讀什么不讀什么。此外，我還可以以個人的節奏閱讀我喜歡的書目。現在，每當我有空時，我都會從分級讀物中選擇一個故事，按照自己的節奏閱讀，沒有任何壓力。由于沒有期末考試或答題檢查我對文本的理解，我會持續閱讀而不需要為生詞感到煩惱。

受訪者更喜歡趣味閱讀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們相信，為了快樂而閱讀可以讓他們有機會追隨自己的興趣，并以他們的母語閱讀他們實際閱讀的內容。在這種閱讀模式中，受訪者積極地利用他們的背景知識從單詞和句子中獲取意義。一位受訪者重申了背景知識在激發閱讀興趣方面的重要性，他認為：

在語言課程中，我必須閱讀我沒有背景知識的預先確定的文本。目前，我遵循自己的興趣去尋找閱讀材料。因為我對新聞很感興趣，每天都聽新聞，所以我用英語閱讀新聞一點也不難，因為我對文本的理解主要取決于我的背景知識。這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機會來更流暢地猜測未知單詞的意思，更流暢地獲得文本的意思。

6.充分利用互聯網

數字化時代，每個人都可以輕松訪問互聯網，以及越來越多的網絡英語課程鼓勵并幫助眾多學子學習英語。網絡聊天室也是英語高頻使用的陣地。在這種情況下，多人可以在線談論各種主題或問題。在線論壇和社交媒體平臺為學生提供了提問和獲得完整答案的場所。一位受訪者在關于使用互聯網幫助其保持和提高語言能力時作如下論述：

通過參與聊天室的在線討論，我有機會更新我的知識。此外，因為交流的需要，我主動提高了詞匯量和語法水平。我喜歡互聯網的一點是，它能夠給我提供最經濟實惠以及高效的與他人交流的方式。

雖然教科書主要針對語言教學，但通過互聯網呈現的文本和談話都是以信息為導向的。也就是說，在互聯網上找到的材料并非旨在教授語言技能。相反，它們旨在傳達有價值的信息。

六、結語

本研究的參與者使用各種策略來保持和提高他們的英語語言能力。但所有這些策略都植根于他們的內在驅動力或內在動機。這一事實與Yashiro[13]的觀點一致，即熟練程度的維持更多地取決于學習者的動機和態度，而不是他們的年齡和熟練程度。同樣，它也與態度非常端正的學生在不使用期間的口語能力略有下降的發現相吻合[14]。復習是本研究參與者的共同策略。此外，該研究受訪者認為，觀看外國電影和戰略性地使用操縱字幕是保持其熟練程度的有效方式。同樣，根據之前的研究發現，長時間接觸目標語言字幕后，觀看帶字幕的電影可以提高學習者的閱讀能力，詞匯量也會顯著提高。

此外，本研究受訪者認為參加討論小組是另一項提高和保持語言技能的有效策略。另一種受訪者普遍探索的方式是趣味閱讀，即參與者通過閱讀獲得關于世界的真實信息。此外，該研究受訪者對互聯網的看法與Hoven[15]研究受訪者一致。兩組都認為利用互聯網提供的交流機會有助于提升其交流能力。

雖然在ESL環境中保持英語熟練程度可能并非難事，但在包括中國在內的EFL環境中卻頗具挑戰，因為此社會環境中英語并沒有社交功能。因此，語言學習者很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流失遺忘他們辛苦學到的語言知識。為避免這種現象，學習者(包括英語教師)應創造有利于語言維持和發展的條件。雖然絕大多數語言學習者由于缺乏使用而經歷去技能化，但本研究的參與者不僅保持了他們的熟練程度，而且通過積極使用他們的語言知識和技能來進一步提升。因此，本研究的結果可用于：(1)已在EFL環境中提高熟練度并正在尋找幫助他們保持和提高語言技能策略的學習者；(2)意識到因缺乏使用而語言能力萎縮，因此，有興趣讓學習者及其自身了解能力維持策略的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