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憶起來,我學寫字是不算晚的,8歲就開始了。那時候,鄉村小學校一星期有兩節“習字”課。我們稱作“寫仿”,也就是影寫。寫仿的作業本用薄薄的白紙裝訂而成,橫長豎矮,豎著四個字,橫著七字,正好是一首七言詩。老師給每個同學寫一張,鋪在仿本里,學生就照著描。
接下來,我大量揮霍筆墨,是1967年的事。我幾乎天天寫字,卻不再是“寫仿”,也不是臨帖,而是寫大字標語。在整張大紙上寫拳頭那么大的字,常常是一氣就寫幾十張,所以越寫越快,盡情揮灑,反正能讓人認識就行。也是在那一年,我學會了用大板刷在墻上寫黑體字,要多大就寫多大,一會兒就能寫滿幾條街。
不過,用板刷寫大字標語,卻成了我十年后混飯吃的本事之一——不再用墨汁,而是用紅漆或石灰水;紅漆是寫在粉墻上,石灰水是寫在崖壁上,那曾是我的工作。那時,我已經22歲,字大概寫得不錯吧?能支持這一推測的,是春節放假之前那幾天,從領導到同事都來請我寫春聯,弄得我從白天寫到半夜,寫得手腕酸痛。
進入大學之后,我就很少寫字了。直到大學畢業之后,有了自己的時間與空間,才又撿起來偶爾玩玩。(摘自《今晚報》李新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