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欣益 李國瑞 杜芳 邱亨嘉,2
(1清華大學醫院管理研究院,廣東 深圳 518055;2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巴爾的摩 美國)
老人健康的核心問題即生活質量問題如何得到改善、受何種因素影響一直是研究關注的焦點。關于經濟與老年人健康之間的關系,學術界主要是從社會經濟水平與健康狀況角度進行研究的,經濟社會地位主要包括學歷水平、收入水平和職業社會地位來綜合反映老人在社會結構中的情況〔1,2〕。西方國家的研究最早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尤其是其與死亡率之間的關系研究;我國學者的研究大體上是對健康影響的研究,如胡宏偉等〔3〕研究了老人行為和社會經濟對健康的影響,主要有以下特點:第一,這些研究主要利用了收入、教育或職業地位單方面去衡量影響,況且老人退休后職業地位是有變化的;其次,退休后的實際生活中,老人的實際支出是否滿足開支大多數研究中并沒有調研,很可能各方面來源的金額并不能滿足日后的生活,忽略了老人自評經濟狀況的情況。福建莆田具有研究三線城市老齡健康的參考價值〔4〕。本研究旨在探討莆田市社區老人的自評經濟狀況對老人日常生活能力的影響。
1.1調查對象 于2018年1~2月在莆田市開展,正式開展前進行了預調研,隨后根據各城區特點和人口構成比例在霞林、龍橋、鳳凰山、鎮海、拱辰5個街道和蓋尾、賴店2個鄉鎮分層隨機抽取了65歲及以上的老年人進行入戶訪談,并由訪員作統一填寫,如遇回答困難或簡易心智量表得分低于3分者,則由其家人代答〔5〕,隨后再填寫,問卷當場回收(n=1 062),并逐份檢查剔除掉不合格的問卷,最終回收有效問卷1 028份(96.7%)。其中男430人(41.8%),女598人(58.2%),平均年齡74.2歲。
1.2研究工具 問卷工具采用老人多元功能評估問卷(社區版)〔6〕用以了解社區老人的經濟資源、身體健康狀況及日常活動能力等信息〔7〕。問卷包含九大模塊,分別為:簡易心智量表(SPMSQ)、被訪者基本資料、社會資源狀況、經濟資源狀況、精神狀況(GDS)、健康狀況、日常生活能力(ADL)、工具性日常生活能力(IADL)及社區服務需求量表。問卷信效度方面,ADL量表的重測一致性百分比最高,其Cronbach α值為0.93,其次是簡易心智和自評經濟量表,其余各量表均在0.7以上。
1.3變量定義 本研究中,因變量為失能老年人的ADL失能與否(失能=1,非失能=0),問卷通過飲食、個人衛生、如廁、洗浴、穿脫衣服、大小便控制、平地行走、上下樓梯及上下床或椅子共10個方面評價老人,總分100分,只要得分小于100即認定為存在失能〔7,8〕。
自變量為莆田社區老人的自評經濟狀況,主要體現在:收入的滿足情況(不夠和足夠)、有無余錢(無余錢、有余錢)及自認為是否能應付日后生活(完全不能、能應付)〔9〕,控制變量主要有可能存在影響老年人失能的各類因素,如社區老人的人口基本學特征:性別(男=1,女=2)、年齡(65~69歲=1,70~79歲=2,80~89歲=3,90~99歲=4)、區域(城市=0,鄉村=1)、教育程度(小學及以下、初中及以上)、婚姻狀況(已婚=1,喪偶=2,其他=3)等,此外還包括醫學上研究證明具有代表性的慢病因素〔10〕如高血壓(否=0,是=1)、糖尿病(否=0,是=1)、胃腸炎(否=0,是=1)、椎間盤突出(否=0,是=1)、腦血管病(否=0,是=1)及患慢病個數等作為控制因素。
1.4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4.0軟件進行χ2檢驗、Logistic回歸分析。
2.1不同因素老人的失能情況 首先是老年人的自我健康評價,認為自己健康狀態良好及以上(良好,好,很好)的有852人(82.9%),認為自己健康狀況不好和非常不好的有176人(17.1%);與現實中失能與否的人數差異不大;非失能的有831人(80.8%),失能的有197人(19.2%)。不同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和居住情況、收入滿足、應付日后、椎間盤疾病、胃腸炎、腦血管病是老年人失能的影響因素(P<0.05,P<0.01),見表1。

表1 社區老人基本信息與其失能的分布情況〔n(%)〕
2.2莆田社區老人ADL失能影響多因素分析 以ADL失能與否為因變量、以社區老人的自評經濟狀況為自變量、以人口基本學特征、患慢病情況為控制變量(VIF<10),分別進行了二元邏輯回歸分析,發現除腦血管病外,其他慢病對老人失能的影響并不顯著,而自評經濟認為能夠應付日后生活則是一項保護因素。結果表明自評認為經濟狀況剛好可以應付日后生活的是ADL失能的保護因素(P=0.043),性別、喪偶及年齡≥80歲是影響社區老人ADL失能的危險因素(P<0.05,P<0.001);另一方面,老人自評認為收入的滿足程度、是否有余錢這兩項經濟因素并未表現出對社區老人失能的顯著性影響,但依然表現出經濟狀況良好是一個保護因素。見表2。

表2 莆田社區老人ADL影響因素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
我國步入老齡化屬于文明發展路途中的必然趨勢,但仍然需要積極應對以免一系列社會問題的產生,進而達成“健康老齡化”的要求〔11〕。
本研究結果顯示低于李聰等〔12〕對蚌埠市的山區老人的28.28%,可能與本次調查對象為整個市的社區老人有關,其范圍稍廣包含該市的城鎮和農村;≥80歲成為莆田社區老人ADL失能的危險因素,與我國大部分地區的研究結果相似,根據自然生長規律年齡增長,老人身體各方面功能下降,會影響其生活能力,這與陳煒等〔13〕在廈門市關于老年人失能調研的現狀結果顯示一致。
關于老人經濟,1 014位(98.6%)老人有收入來源,主要包括:政府補貼(貧困戶低保及新農合醫療補助)、老人自己在家務農、老人子女的供給等;經濟自評經濟部分,本樣本中收入的滿足情況與余錢是否足夠則體現出顯著差異,認為自身經濟狀況剛好可以應付日后生活是ADL失能的保護因素,猜想是由于前兩者描述的是當下狀況,而第三項是針對未來生活造成影響的因素,故程度更深;自評經濟相比患慢性病對ADL的影響更顯著,說明當老人的經濟水平良好能夠保證其日常生活的穩定,可能有益于自身慢病的管理,讓生活得到更多保障。
此外,患慢性病不能成為影響莆田社區老人ADL受損的危險因素,但基于患病人數居多,仍然需要引起重視;患腦血管病呈現出顯著性,推測是由于樣本數量不夠多而無法很好地反應總體面貌。患慢性病的個數與社區老人的ADL失能與否也沒有顯著性的差異,可能是因為慢病造成的傷害是逐步而緩慢的,唯有達到某個程度時突發才會造成明顯的失能;另外,不同經濟因素與老人ADL之間呈現出差異性,這與Bootsma-van der Wiel等〔14〕的研究相似,即表明低經濟收入老人的失能風險性較高,因此研究提倡對老年人慢性病給予關注,尤其是經濟狀況較差的家庭,在社區管理中制定貼合實際的、容易執行的干預措施如定期體檢、測三高等。
其次,老人中女性的失能比例為23.4%高于男性的13.3%,與2016年中國人民大學研究報告顯示的結果一致〔15〕,但研究中女性老年人失能比例更高,可能是由于莆田信仰媽祖文化的影響,該傳統文化象征著女性大愛、慈善的精神財富,因此女性承擔家庭生活工作的同時,還肩負了更多的社會工作;結果同樣顯示,喪偶老年人的失能風險是已婚且同住老人年的1.562倍,有文獻提到喪偶老人因為失去配偶照顧必須得自己照顧自己就使得失能率相較非失能老人更低,這樣的情況也存在,而本文與湖北省老齡辦2015年發布的湖北老人失能后的長期照護調研的情況描述相似〔16〕,均為喪偶失能率高于非失能,表明喪偶或其他(離異或分居)老人情感上沒有得到足夠的關注,也許導致情緒的持續低落,進而影響身體功能,行動緩慢;是否可考慮為老年人提供更多的社會活動,如增設活動中心、運動場所等,促進老人間的情感融入,增加老人的社會參與感,但需要注意老人文化層次、水平參差不齊的狀況,如何更科學地使老人融入合適自己的群體,仍有待發現。
總體來說,老人退休或無工作、收入來源時,經濟狀況必然欠佳,伴隨身體功能的退化,如不能順利支付老年生活費、醫療費用,其身心健康很容易受影響,因此有必要在給予老人社區溫暖關心的同時,合理地提高老年人的補助,并關注老人的慢病健康尤其是經濟狀況較差的老人,如給予適當的措施進行預防和篩查,或在社區范圍內給予簡易的工作讓老人參與進來,一方面能夠提高其社會參與感與社區融入感,發揮“銀發族”的價值,另一方面能夠創造發放款項給老人的途徑。
研究限制:①問答者偏倚:實際訪談中,即便訪員描述非常完備,老人在回答時仍有可能因為自尊心或情緒等產生有意或無意的問答偏倚,因此還需進一步考證老人是否能完全遵循訪談規范,有無隱瞞之意,詢問時應仔細耐心了解。②數據客觀性:本研究采用的是橫斷面的調查,對于長期的情況跟蹤和評定有所缺失;另衡量莆田社區老人經濟狀況方面的數據主要來源于其自我的主觀感受即自評經濟狀況,相比客觀衡量其經濟狀況是否能更貼切,這方面仍有待改進,以在后續研究中確定客觀衡量的方法。